从她踏入天虞山这道门,亦或是更早些时候,育遗谷中,劳动地府主君亲自安置的孤魂时,这多舛的命格便一而再再而三地与那位四灵之首有所牵扯。
师父对她多番照拂,重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恨与怨,还有贵为上君的镜鸾……仅仅是因为她有一双酷似上神的眼睛?
不,她觉得不止如此。
从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看看自己的两把佩剑,无论哪一把的来头都非同小可。
她区区一个凡人,当真有资格令它们出鞘吗?
这答案,不言而喻。
此处物件儿大多尘封于箱中多年,用得上的,被收入乾坤兜中,留作念想的旧物,便都放在几只箱子里,由镜鸾一并送去剑冢妥善安置了。
云渺渺走出大殿,重黎仍站在树下,远望山河,视线却好像又从未停留在此处。
他已经在那站了很久,发梢和肩头结了霜露,却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
她走过去,停在了他身侧,平静的问他:“所以您当初是在意我这双眼睛,才总是在我面前晃悠?”
重黎瞥了她一眼:“起初不是。”
她狐疑地皱了皱眉。
他沉默几许,道:“本尊将无尽的一半元神封印体内后,也身负重伤,不知怎么的,失忆了一些年,所以起初在天虞山碰上你那晚,并不觉得你像谁。”
他顿了顿,似是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又补了一句。
“如今也是。”
本就是一个人,有什么像不像的。
但这话云渺渺听得一知半解,略感困惑地皱了皱眉。
“明日什么时辰启程?”他望着天边涌动的浓云,转眼遮蔽了星月,总觉得不安。
“日落之前。”云渺渺答道,“入夜后于我们不利,但离开南海后,可趁夜色避开无尽的耳目,前往昆仑。”
“玄武那边你有何打算?交出天一镜,让他离去吗?”以他对玄武的了解,此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她摇了摇头:“天一镜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届时我和阿鸾会在山门前争取时间,让师兄和端华长老护送百姓和朱雀上神的尸身从后山离开,我用霄明封住了山中灵脉,从那条路出去,不易被觉察,待事后在南海之滨汇合。至于天一镜,若真的带不走……就设法毁了它。”
她入山时留下霄明,便是为了今日,所有人都能有条退路。
提早封住灵脉,于天虞山而言,损伤极大,但借此可隐藏众人气息,那些妖兽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发现他们有弃山的意图,定会不顾一切地攻过来。
“你倒是想得明白,可天一镜不是那么容易毁掉的,便是长潋还在,也不敢将话说满。”重黎嗤笑一声。
“尽力而为吧。有不染,做得到,当真不行了……”她看了看他,忽而一笑,“不是还有您么。”
坦白说,她还没有自负到觉得这等局面下,硬碰硬能讨到什么好处。
天一镜和朱雀血翎就更不能交给玄武和无尽,从三危山到天虞山,他不惜一切手段也想得到这东西,必定有其目的。
天地间最后一片血翎,哪怕毁了也绝不能落到无尽手里。
重黎诧异地看向她,好半天不知如何回这话。
“您这算是……信任本尊?”
他觉得明早的太阳八成打西边出来了。
她莞尔,不予作答,却也没有否认。
------题外话------
猝不及防,加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