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伤心地哭了好几日,惊动了苏门山陆师兄,觉得钟离公子便是不答应也不必如此羞辱,要给自家师妹讨个说法,这不,今晨才劝开一回。”
云渺渺眉头微皱。
钟离……钟离阙?
想起这个名字,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生得那样一张脸,确实是个惹桃花的命,不过那样一个成天嬉皮笑脸的人也会在姑娘家面前心不在焉?他不是恨不得让姑娘家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么?
“山下各派仙君正与本门商议,如何应对四处找寻长生之血的魔族,故而这几日诸事繁杂,的确发生了不少意料之外的状况。”步清风冲她笑了笑,乍一听的确耐心,但细细琢磨下来,却总觉得他在避重就轻。
“既然门中如此繁忙,为何不许我下山搭把手?我的伤势其实已无大碍,日日留在映华宫闲着,似是不妥。”云渺渺看着他的眼睛,“师兄,你与师父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映华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主峰素来宁静,她在这,简直像是与世隔绝了。
除了霓旌,便只有师父和师兄,再没有见过一个外来的人。
魔族正找寻长生之血,令丘一事也尚未查明,她同师父提及在三危镇中遇到的那个古怪的妖邪,也被轻描淡写的一句“为师知道了”代了过去。
她道出的所有疑惑,蹊跷,似乎通通只存于这座映华宫中,根本不晓得外头那些仙君和仙门弟子作何评断,甚至——她连他们可曾听说这些话都无从得知。
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是不是……被软禁在主峰了?
“可是因为我被掳去魔界?”她踟蹰良久,终于道出了这几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虑。
这种时候,她倒是想起霓旌随口说的那些无心之言,魔族被视为凶恶的六界之患,多少人既痛恨又畏惧。
而她,偏偏活着从魔界回来了。
换了谁能信这等好运会落在她头上呢?
“师妹你莫要乱想!”步清风见她面露迟疑,慌忙解释,“映华宫其实挺适合养病的,你如今又怀着身子,近来接连身陷险境,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是不宜四处跑,你这次能平安回来,大家……大家都挺高兴的!你瞧,余师侄还绣了个平安符给你,托我捎上来!……”
一面说,一面从腰封里摸出一只平安符,用绣着玲珑花的小布袋装着,做得很是精巧。
看着他笑容温和却目光躲闪,云渺渺暗暗叹了口气。
她的师兄啊,什么都好,就是不擅撒谎,她都不必费心套话,他自个儿都兜不住。
本以为是她多想了,毕竟师父素来话少,想留她多养几日伤也不无可能,不过试探了一句……师兄还是那个师兄,真是太容易被骗了。
她没有继续追问,也无需追问什么,是非在人,再难听的话,她从前也都听遍了。
犯不上让他也跟着为难。
她接过他手中的平安符,上头的花绣的很是精细,念归的女红做得好,她一直晓得,前些年她衣裳破了,每回都是她帮忙补好,一丝痕迹都瞧不出来。
她冷不丁瞧见步清风腰间也挂着一只同她这个差不多的小布袋,绣的是青竹,不由怔了怔。
步清风留意到她的视线,顿觉尴尬,微微侧身清了清嗓子:“我这个是沾了师妹你的光……”
“哦。”她颇为识趣地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同师兄挺般配的。”
“什,什么?”步清风僵了僵,“莫胡说……”
她抬了抬眼:“我说的是这平安符的纹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