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你……”
随我来。
可惜话未说完,迎面一阵狂风乍起,裹挟着海棠花香,当头砸了下来!
她只来得及将那孩子推开,便被压进了身后的圈椅里,冷不防磕到了脊梁骨,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这口气都没让她喘过来,嘴唇上忽然被一阵柔软擦了过去。
她顿时浑身一僵,与突然“从天而降”的魔尊大眼瞪小眼,愣是瞪了十几息工夫。
重黎的眼神逐渐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诚然亲到她是“一着不慎”,他也没料到下个台阶居然一步踏到她跟前来了。
偏偏这一肚子火还没消,走得难免怒气冲冲了些,冷不防这一下,他这亏,吃得可不小。
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牵到她的手都能高兴好几日的小子了,惊归惊,这脑子还算清醒。
这片逆鳞的用处这天下间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想将他召出来,除了名字要唤对之外,心念若是想岔了,也是无用的。
所以。
“云渺渺。”他唇角一勾,伏下了身,凑近了她的耳边,使坏似的往她耳垂上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问她,“你刚刚叫‘阿黎’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人,是谁?”
她呼吸一窒,不由得心虚地吞咽了一下。
这一问不是不知,事实上她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能说。
说了,就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了。
她清了清嗓子,利索地将他推开:“……我再给他换个名字。”
重黎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倒是觉得她这“欲盖弥彰”的说法着实生硬,不仅生硬,还分外好笑。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口是心非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去看着灯下的少年,他穿着罩纱的白色劲装,白白净净地坐在那,目光炯炯,像是盛着一簇光。
这衣裳是孟逢君拿来的,其实与弟子服有些相似,不过少了许多点缀,更素净些。
不知怎么的,这般光景看得久了,她竟觉得似曾相识。
重黎没说错,她的确不擅长起名儿,又不想太过随便,总觉得对不住他。
此刻看着他稚嫩的面容,她竟会觉得,其实叫‘阿黎’的确挺适合的。
就好像……她原本也这样唤过另一人。
“还没想好?”重黎有些不耐烦。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瞬息间的错觉,居然有种重叠到了他身上的恍惚。
“叫‘阿黎’真的不好?”说不清道不明的,她觉得有些遗憾了。
重黎皱着眉,一副不甘愿的样子:“不行。”
“我叫司湛。”
他二人踟蹰不定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答复。
有些犹豫的稚音,毫无征兆地,像是幻听了一般。
以至于他们愣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那孩子在说话。
许是觉得他们再纠结下去,不知还要给他起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儿,他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司湛……”重黎念了一遍这个名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以为你打算再憋几日。”
他也曾有“不愿”开口说话的时候,最是清楚这小子是如何想的,但这不意味着,他乐意像云渺渺一样由着他。
司湛捂着自己的胳膊,惶惶不安地问:“我若是变成了妖怪,你们会要我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