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准备的?殿下不与我一起离开?”陆君陈看着怀里突然塞来的乾坤兜,陷入怔忡。
敖洵摇了摇头:“我……就不同你一起走了。”
“为何?殿下就不想回东海吗?”
“不是不想……”敖洵沉默几许,叹了口气,“你先走吧,我自有打算。”
“可放走了我,你怎么办?”
“不妨事,执明便是再生气,总不至于杀了我,我留下,还能帮你多拖延一会儿,你好逃得远一些。”敖洵接下肩上大氅,给他披好,将他拉到门外。
风雪迎面,着实不好受。
他带着他出了神宫大门,指着眼前的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切莫回头,直到走入死路,也不要停,拿着这个,就能走出去。”
说着,他又给了他一枚碎片。
陆君陈认得此物。
是太阴斗上的。
“我只知道这么多,你离开这座山谷后会走到哪里,我也说不准,一切看造化了。”
陆君陈看着手中的碎片,犹豫半响,心道是生死有命,不试一试,怕是再不会有机会离开这鬼地方了。
遂心一横,终于走下了石阶,立身于雪海永夜中,朝敖洵躬身一礼。
“多谢殿下相救,陆某感激不尽,就此拜别,殿下珍重。”
……
他如敖洵所言,在雪谷中穿行良久。
看了太多的雪,眼前忽明忽暗,模糊不清,全靠拼死的执念撑着虚弱的身躯,身后的脚印被白雪再度覆盖,即便有追兵,也难寻他的踪迹。
其实就算敖洵骗了他,亦或是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根本没有路通往谷外,他也认了。
与其在那座宫殿里坐以待毙,他宁可冻死在雪谷中。
他死了,心头血也无用了,那个魔头想必会气得掐断他的脖子。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莫名的解气。
不过若是他能活着逃出去,执明想必会更恼羞成怒吧。
说来好笑,支撑着他走过冰天雪地,不一步接一步地活下去的念头,居然是那个魔头生气的样子。
嘴唇开始干裂,口中几乎没了热气儿,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眼前的风雪居然有了偃旗息鼓之势。
这是他八年来,从未见过的。
眼前慢慢恢复清明,他看到一片巨大的寒潭。
水面平稳如镜,没有一丝波澜,但广阔的深潭却恰好截断了眼前的路。
死路……
他脑海中浮现出敖洵的叮嘱。
可这片潭水寒气森森,以他的伤势,便是真的游过去,怕是还没到对岸,就会冻死。
走。
还是停在这。
他攥紧了拳,陷入挣扎。
往回走,只会再次回到原处,一路跋涉,付诸东流。
罢了,还有比他眼下的处境更糟的吗?
他咬咬牙,解下了肩上大氅,涉水而过,披着这件衣裳,是不可能游得到对岸的。
寒风刺骨,仿佛有把刀子在一片一片活剐他的皮肉,伤口疼得没了知觉。
他站在岸边,深吸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纵身跃入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