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见过师父看着着孩子时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忽然,那男子将怀中孩子递给一旁的妇人,推开了阻拦他的手,朝还在争执不休几人走去。
那模样,与即将慷慨赴死的战士无异。
可他还没走到那几人面前,便被拦住了去路。
楚司湛望着他赤红的双目,一字一句,隐忍得颤抖。
“我师父在那受苦,不是为了让你们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地去送死的!……”
他转身走到那几人面前,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掐着应的那只手硬生生掰了开,把人拖到崖边,脸色沉得厉害。
“不是要看看吗?你好好看看!”
他逼着这大汉去看那些张牙舞爪的妖兽,看肆意狂笑的无尽,看石柱之下血淋淋的那道云渺渺,双目发红,眼泪噙在眶里,声音都在发抖。
“我不想救她吗?她是我师父——是我师父!我恨不得剁了这帮畜生!!可出去了又能怎么样?白白送死吗?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我让你们再去给这些妖兽果腹吗!应!!”
他眦目欲裂地大喝一声。
应心头一震,当即上前跪下:“末将在!”
“看住所有人!镜鸾上君带着援兵回来之前,凡我子民,不得踏出昆仑山半步!再有煽动民心,恣意妄为者,打断腿也无妨!”
掷地有声的敕令,令所有人为之一震,将这混乱的局面平息下来。
应领命,在场禁军立即将百姓围住,众人虽惶惶不安,却也再无人敢造次胡来。
云衡望着人群中的少年,久久无言。
陆端华走到楚司湛身旁,点了点头,低声道:“谢陛下安抚民心。”
楚司湛看了他一眼,神色沉痛:“长老别说这个了,可有法子救救师父?”
陆端华朝海上看了一压,心存不忍,面露难色:“无尽取回一半元神,法力已在我们所有人之上,若有办法救掌门,我等岂会袖手旁观,眼下出去,莫说救人,还未近前,便会被妖兽拦下。”
无尽为了今日显然筹谋已久,怎会轻易留下破绽。
此时出去,妖兽云集,只怕将人啃得渣都不剩。
云渺渺让玄霜树神困住他们,多半也是料到了如今的艰难处境。
忍耐,煎熬,如此渺小,难以反抗。
焦虑和羞愧,比死还难受。
但身后的人,不能不管。
长琴不露声色地看了孟逢君一眼:“掌门的计策便是拿自己的命换方才那些人回到昆仑山吗?我给她的斛朱草可撑不了多久,就这么咬牙忍到援兵来吗?”
孟逢君望着海上,目光阴鸷。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她去云渺宫见这个固执得气人的女子时她说的话。
一个人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便会觉得赢是理所当然的。
孟逢君,帮我个忙吧。
喃喃恍如梦,她咬咬牙。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