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潋看着她走上前去,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眸光清明地迎上这些怀疑的目光。
“我今日在余音阁外遇袭,这伤是与那妖邪争斗之时而落下的,那孽障混入天虞山,意图不轨,弟子不才,虽见到此人,却没能将其擒获,万万没想到当时受的伤会与阿宁师侄在林间刺伤之人几乎一模一样,既然诸位仙长想一探究竟,弟子便如诸位所愿。”
说着,她面色坦荡地解开了胳膊上的绷带,染血的布条顺势滑落,露出一道三寸长的剑伤,虽止住了血,但还未愈合的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抬起胳膊,将这道伤口呈到众人面前,让他们仔细地瞧。
如此无畏无惧的反应倒是令众人始料未及,他们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不少人暗中握紧了各自法器,只待将其降服,可料想中恼羞成怒,夺门而逃的场面都不曾出现。
此刻站在中央的白衣女子,连一丝畏惧惶恐之色都不曾有。
饶是“亲眼所见”的阿宁,都不由得怔了怔。
在林间瞧见的那道人影,如今想来,其实也与这位云师叔的背影有五六分的相似,只是似乎少了几分傲气——仿佛刻在三魂七魄上,便是沉默寡言,平静如一汪结了冰的水,也总能从骨子里瞧出的不容摧折。
理直气壮,却又理所应当。
长琴示意她看仔细:“那道伤口,与你二人留下的可一样?”
许是云渺渺将伤口展露于人前的时候,神色过于坦荡,又或是没料到她明明知道同样是剑伤还在同一条胳膊上还如此无所畏惧,望着那又开始渗血的伤,阿宁忽然有一瞬的动摇。
但想到生死未卜的师弟,她强定心神,如实答道:“当时林间太暗,我只瞧见师弟刺伤了那人右臂,与云师叔所伤之处极为相似,弟子不敢妄言,污蔑师叔,已将所见所闻如实道出,如有假话天打雷劈!还请师父和掌门定夺!”
她眼神纯澈,不似撒谎,如此这般,众人的怀疑自然就落在了同样佩紫剑,又伤在同一处的云渺渺身上。
却见她也同样坦坦荡荡,莫说心虚躲闪,竟不曾避开任何一道审视的目光,只是抬起的右臂因疼痛在微微颤抖。
“弟子晓得眼下无论说什么,诸位都不一定能听得进,此事就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清,何谈辩解。”
她手中既没有证据,能作证之人也只有身为魔族护法的霓旌,是万万不能在牵扯进来的。
这等局面,也是那邪祟期望看到的吗……
她咬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
细想来这般局面,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历经过,无论是在白辛城,亦或是不夜天,某一天被冷不丁地按上一个罪名,任你巧舌如簧,竭力辩解,都抵不过众口悠悠。
要么拿出足以自证清白的证据,换几句对不住。
要么,就忍下来,静待时机。
“弟子无法解释在二位师侄遇袭时身在何处,但此事的确有诸多蹊跷,山中定还有别的妖邪混入,无论诸位如何看我,又或是觉得我私通魔族,早已被夺了舍,眼下找出真凶,将失踪之人救回才是要紧。
诸位若要给我定罪,眼下我也无法忤逆,但公道自在人心,而我问心无愧!”
她垂下胳膊,血顺着伤口淌出来,殷红刺目。
沉默半响,四下顿时陷入一片哗然。
众人各执一词,有人觉得还当细查,有人却已认定她就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应当立即关押。
门外的弟子听到动静,也匆匆围了过来,瞧见的便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司幽和陆君陈没料到事情会如此不可收拾,虽有步清风和余念归在旁劝阻,但终究难平悠悠众口,随后闯入的各派弟子从各自师长口中得知始末之后,也争执起来。
言寒轻护着云渺渺往后退,免得被气急之人抓住,又作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