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说来起初他也是做得咸不咸淡不淡的,硬着头皮吃,自己吃不下了,就把长潋骗过来。
那会儿长潋可不似如今这般讨人嫌,同他比起来,算是真真儿的老实听话,总给他绕进去,吃了不少他做的饭菜,居然还能耐着性子提醒他应当少放盐还是多放辣。
他那会儿也傻,说是为了自己能多活几年,学得菜色却都是按着陵光的口味来的。
长潋吃得多了,于是乎口味也同她奇似。
嗜辣,喜甜。
且一样不会做饭。
细想下来,长潋如今因不会下厨而种种劣迹闹出的场面,他确实也有责任。
“师叔祖,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司湛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切切地望着他。
重黎想了想,答道:“是去过不少地方。”
光是抓那些妖兽,他都快把四海群山跑遍了。
心烦意乱就出门逮几只爱蹦跶的,丢进锁天塔里,相柳见他一回就要笑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平白给它找麻烦。
司湛两眼冒光:“我看上说,四海灵山众多,珍奇异兽不计其数,可我除了北若城,也只去过朝云城了,师叔祖您下回出门,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啊?”
“你?”重黎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觉得有些好笑,“珍兽可不会轻易现身人前,况且你连自个儿的佩剑都没有,来几只山雀都能啄得你满山瞎蹿,还想出门?省省吧,先把你这三脚猫功夫练好。”
司湛撇撇嘴,有些委屈:“我还没学引气入体呢,师父说须得等我学会了,才可传我佩剑,我学会了御剑飞行,师叔祖就带我出门长长见识吗?”
重黎迟疑半响,道:“先练着吧你,待你连成,本尊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了……”
本是随口敷衍一句,司湛的脸色却陡然一变。
“师叔祖要走了?要去哪?还回来吗?”他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苦着脸,“我还想跟师叔祖学剑法和好多法术呢……”
见他这般反应,重黎倒是有些意外,把他的手扒拉开,袖口都给捏皱了。
“本尊就这么一说,这么紧张作甚?你要学这些不会找你师父吗?本尊又不是你师父。”
“可你是我师叔祖呀。”
重黎瞧着这张天真无邪的嘴脸,便是见识过这小子是怎么算计云家那位的,也有些遭不住。
“……为何这么粘本尊?是本尊揍你揍少了?”
“……”他算是知道为何师父总劝师叔祖少开口为妙了。
他唔了一唔:“不知道,大概是觉得……师叔祖是个好人。”
闻言,重黎的眉头简直拧成了结:“本尊?好人?”
成为魔尊上下五千年里,难听的谩骂,谄媚的阿谀,他都见识过了,独独没人有胆子说他是个“好人。”
“你小子是在讽刺本尊吗?”
司湛:“……”
诚然这话乍一听不像是人能接得上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师叔祖,您从前……是不是没被人夸过啊?”
重黎想了想。
这些年也听了不少奉承话,什么英明神武,一统六界啊,但骂他心狠手辣,猪狗不如的好像更多些,说来也怪,即便那些人匍匐在他脚下,对他唯命是从,一天天的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他也不觉得那是在夸他。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
“有什么可夸的?”他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本尊晓得自己长得也就那样,平日里也不好相与,凶了些,琴棋画一概不通,饱读诗就更称不上了,不过是些有所图的场面话,到了这个年纪少听那些花里胡哨的……”
长得……就那样?
凶了……些?
司湛心情复杂地打量了他一通。
突然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这话说得挺不要脸的。
------题外话------
重三岁:本尊长相一般,性格也不好,凶神恶煞,吃人蘸蒜,都别夸了。
司湛:这边建议买个镜子照一下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