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爪上挂着拼死抓下的一片青色衣角,上头残留着些许气息,谁下的手,已不难猜测。
敖广抱着赤龙的残躯,恨得眦目欲裂,下令加快行军,明日日落前,定要赶到西海!
敖洵望着群情激奋的兵将,暗暗收紧了拳。
骁勇善战的南海都在无尽手中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何况兵力最是薄弱的西海。
听闻昆仑隐没于云雾下之后,西海也就此没落,惶惶度日。
而今受妖兽围困,其处境可想而知。
西海龙宫还有没有活口,都不敢抱太大希望。
他此次出征,就是想亲眼看看,亲口问问那个总是对他温言软语,从未发过脾气的人何以如此狠心,屠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明知自己十有八九被骗了,却还是留存着一丝希冀。
他这些年……当真都错信了吗?
……
与此同时,昆仑山中。
许是因为四下邪气已铺天盖地,山中阴雨连绵,数日不歇。
沾染雨水之人,轻则咳嗽不止,重则卧床不起。
昆仑外的云雾,能混淆视听,却无法拦住风霜,沾染了邪气的雨水致使草木萎靡,着实不妙。
长琴虽已熬了药命人分发下去,但已经染病的人依旧很不好受。
云渺渺下令没有自保之力者尽数留在屋中,不得外出,天虞山弟子在山间走动之时也许两两成双,不可独自行动。
所有的伞都施加了护持之术,若非不得已,即便能凭修为扛住,也不可如此草率。
一时间,山中人心惶惶,妖兽的咆哮似乎就在耳旁,夜夜鬼哭,如在耳旁,时常吓得人惊醒过来。
日不得安,夜不得眠,这般折磨,比死好不了多少。
楚司湛带着云衡去半山巡视,国君亲临,多少能令臣民受些鼓舞,继续忍耐。
此时此刻,轻举妄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眼下外头还只是妖兽,无尽和玄武何时现身尚未可知,他眼下手中并无兵权,也无号令群臣之威,或许在云霆等人看来,他不过是个空有先帝血脉的黄毛小子。
但即便他能做的只有安抚民众,至少能帮上师父些忙。
“陛下,外头邪气重,不宜久留。”随后匆匆赶来的应忙慌劝阻。
楚司湛将身后的孩童推入屋中,望向山顶的云渺宫,顿了顿。
“回吧。”
孟逢君撑着伞走到神宫前,瞧见云渺渺立于屋檐下,愈发消瘦的身子在昏暗长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披了三层罩纱仍像一片纸,风轻轻一刮,就摇摇欲坠似的。
“这么邪门的雨,你不在屋里待着,还想染场病吗?”她走上台阶,呵斥道。
檐下的人似是被吓了一跳,错愕地回过头,看清来人的瞬间,倏忽亮起的眸光又暗了下去。
这般反应,孟逢君也不是没见过。
从前魔尊还在的时候,也常这么吓唬她,不晓得是存心还是就那么个跳脱性子,那时她的眼神,也似方才一刹那。
缀着光,像是在眼底,点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