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只是与前世愈发相像了。
她终于动了一下,却是从他怀里退出去,转身往前走。
他一脸木然,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僵立在原地。
耳边又传来磕碰的声音,他连忙追过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想把手抽回来,可这一次他有了防备,没能挣脱。
他似乎有些懊恼,顿了顿,再开口却意外有些低声下气:“我就扶你一会儿,不说话了。”
她垂着眸,眼前似乎有了蒙蒙的光亮,却依旧不太看得清,不说好还是不好,却也没有再推拒。
他的手沿着她的胳膊往下,够住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拉着她往前走。
他果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要转弯了,便轻轻拉她一下,路上若有崎岖不平之处,就托她一把。
一直回到映华宫,恰好遇上正欲出门找人的步清风。
他看到云渺渺,还没来得及喊一声,便注意到她身边多了个人,不由吃了一惊。
重黎示意他不要嚷:“我带她回屋,一会儿来找你。”
说罢,便牵着人朝南院走去。
步清风错愕地站在原地,好一阵恍惚。
司幽从廊下经过,瞧见他神思郁郁,便过来问了句。
步清风愕然地开口:“……魔尊回来了。”
“啊?……啊。”司幽讶然,旋即低笑了一声,不知到底想说什么,背过身去,走远了。
重黎将人送回了屋,宁静的小院,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许是太不起眼,不曾受什么波及。
她坐了下来,立刻挣脱了他的手,平静而无神地望着门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眼睛,谁干的?”
她不答,他又问。
“霓旌可有帮你看过?还有得治吗?”
她默了默,终于开了口:“没事,一会儿便能看见了。”
声音很轻,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与她无关的一件琐事,连怎么伤的都不曾提。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不要跟师兄他们说,有劳。”
她眼中没有神采,对他的态度也甚是冷淡,不像是迁怒亦或是不满,始终没有起伏,也不同他争吵什么,只是告诉他一声,不要让她的同门担心。
数日光景,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从前便是生他的气,还能同他呛几句,让他也膈应一下,可如今倒像是对着个陌生人。
她合了合眼,连模糊的影子都不想看似的,客气又疏离地同他道。
“天虞山虽遭逢大难,但依旧是仙门重地,不便招待魔尊,天色不早了,您早些离开,看在您与师父曾是同门,我不会追究。”
这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与她平静的神色格格不入,他顿时皱起了眉。
“长潋死了,你就不想看到本尊了?”
她陡然一僵,仿佛被忽然定在了那儿,骨头发白,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
他不免有些后悔为何要说这句话。
或许只是想看她生气,也好过这般冷淡。
可惜,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您是不是误会了。”她一字一句道,“这番话并非以云渺渺的身份对您说的,而是作为天虞山掌门,不可在山门百废待兴之时,与魔族扯上不该有的关系。”
他一怔,错愕地打量着她:“你——?天虞山掌门?你在逗本尊……”
她面色未改,将泰逢剑摆在了桌上。
他未完的话霎时噎住了。
这一刻,仿佛有一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烫,暴躁得想摔东西,可抄起手边的单瓶,又担心碎片溅出去又给她添几处新伤,转而拿起软榻上的枕头,又觉得无趣至极,最后只能轻轻地又把东西搁回去。
她抬了抬手,指向门外,从容而客气:“请。”
他咬咬牙,看着她静静地坐在那,一肚子火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叹了口气:“本尊去给你拿药,你看不见就不要乱跑,在这等一会儿。”
说罢,他大步跨出了门槛,想了想,又顺手带上了门。
门后的人依旧坐在那,素净得很,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朝这边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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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这只三岁拖进来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