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提盏亮点儿的灯啊!我找……出了什么事谁能找得到你?”
“这儿原本就没有特别亮的灯火啊……”这咄咄的口吻令云渺渺心中生疑,“师父跟您说什么了?”
“没有。”他否认极快。
“心虚。”
“谁心虚!”
“您啊。”他单独留下的时候,她也好奇过师父会同他商量什么,眼下看来,只怕是什么出乎他意料之事,否则不至于这么一会儿就如此急躁,“若是与我有关,您可以同我直说。”
重黎绷着脸,看了她一眼,她目光清明沉静,仿佛任何人都会在这般眼神下被看穿,又仿佛……其实什么,都不曾落在这双眼中。
到了嘴边的话,却像是被扼住了。
他想起了刚才在方卓榻边,长潋告诉他的话。
主峰护持已撤,早在他提议给“别有用心”之人留个空儿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而这话,今日之前,他不曾告知任何人。
也就是说,她被置于刀口浪尖之下,已有数日。
就像他闯入映华宫时不曾意识到为何没有受阻拦一样,而今他也同样没能察觉到这座映华宫与往日有何不同。
长潋所想,应是与他差不多,有没有做好防范,他答得模棱两可,问到最后,居然就给他来一句。
不是还有你么。
他说,我一点也不想信你,就凭你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你也没资格出现在她面前,但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恨也好,怨也罢,至少你是希望她活在世上的。
希望她活在世上……吗?
重黎看着眼前的女子,细细琢磨着这句话。
也是,可不就是希望她活着,看着他叱咤六界,哪怕搅得地覆天翻,她也只能眼睁睁地旁观,他不是一直想看她会以何种神情面对吗?
如此说来,“希望她活着”,倒也没错。
“怎么突然不说话?”云渺渺困惑地望着突然沉默下去的重黎,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没什么,同你师父说了几句闲话。”他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旋即看向她方才走出来的屋子,“去那作甚?”
“哦,收拾屋子。”她答道。
“什么屋子?”
她坦然地指了指身后的厢房:“前些日子您住过来的时候不是说了么,我这儿有间闲置的屋子,只是还没收拾出来。我这几日抽空收拾了一番,被褥刚刚也抱了一床过去,您要是怕冷,我再去拿一条。”
一面说,一面将他带到了厢房门外。
手里的灯的确不亮,堪堪看清路,但是床头放了一盏大些的,点起后,能照亮整间屋子,看样子,是专给他留的。
“不知您要住几日,这比不得崇吾宫中九盏缠枝灯,亮如白昼,但这膏烛能一夜,不会睡到半夜突然黑漆漆一片。”她将罩子盖在膏烛上,透过素纱,灯火随即柔和了不少。
榻上被褥枕头一应俱全,屋中摆设虽简,却也窗明几净,教人舒心。
然重黎此时,却似一颗心被人重重地丢进谷底,脸色十分难看。
“你这是对本尊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