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寒症,年后染病,正月都没过去,人就没了,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且人若是昨晚薨的,太子发丧,全城缟素,今早云夫人居然还有“闲情”来驿馆送早点,该说是心宽还是……
权衡之后,她还是决意去太子府一探究竟,重黎闻言,当即将凤冠霞帔搁在了喜铺门前,好像那衣裳和发冠都烫手似的。
云渺渺看了眼地上那顶小凤冠,眸光一闪,便立即避开了。
“走吧。”
三人穿过两条街,到了平乐巷前,一眼便瞧见那座堂皇恢弘的太子府,从门庭若市,到白绫三尺,似乎不过转瞬间。
出入的下人低眉顺目,着素衣,簪白花,谁都不敢多言,整座太子府,如入冰窟。
他们站在巷口,望见几个医官匆匆出门,满面愁容,一边走一边低语着什么,几步台阶,连叹数声。
若那掌柜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多半是来替太子妃治病的。
“这太子府怎么到处都是死气?”孟逢君出身仙府,对这等气息尤为敏感,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缕缕阴气从宅邸内飘出。
才死一人,便如此阴沉,着实难以置信。
送走了医官,又陆续来了几个吊唁的朝中官员,云霆也在其中,衣着庄重,神色凝重。
避开一行人,云渺渺等人绕到后门处,翻墙潜入。
太子府内冷冷凄凄,素白的灯笼与长绸随风飘摇,眼看元宵将至,储君居所却是如此惨状。
太子的灵堂在中庭,因国君抱恙,操持太子后事的担子便交到了云霆身上,按着祖制操办,倒也不曾出错,待七日后葬入皇陵,太子妃与府中侍妾守陵三载,而后送入太庙清修,不可改嫁。
中庭内,曾经伺候过太子的妾侍们跪了一地,太子妃若非染疾,不便下榻,多半也要在这跪着守灵。
说来也是一群可怜人,后半辈子都得与青灯古佛作伴了。
孟逢君望着那些面如死灰的女子,心中暗叹。
云渺渺蹲在树梢间,拨开枝叶,将此时在中庭迎候各部官员的人都看了一圈,不由皱起了眉。
“太子没有子嗣吗?”
这院中光侍妾便有十余人,居然没有一位皇孙公主,竟是府中门客与仆婢,太子已过不惑,膝下不说儿女成群,也不该如此萧条。
“你看那儿。”孟逢君扯了扯她,示意她仔细看灵堂内的棺椁。
除了置于正位的一具金丝楠木长棺,两侧还摆着三具小的。
云霆等人入内吊唁上香,行大礼,三叩首后,起身出门,院中众人叩拜谢礼。
看着灵堂中供奉的灵位,再看看这满院萧条,仿佛一切都是晦暗无光的,前来吊唁的人说完了一嘴客套话,便辟邪似的快步离去,宅中的人想着想着就抽噎着抹泪,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太子府虽在皇城外,却仍如宫闱中,处事进言,须得处处小心,一不留神,保不齐人今晚便没了。
“这府中死气实在太重了,到底死了多少人?”孟逢君低声嘀咕,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圈,忍不住打哆嗦。
寒气,浊气,阴气,浑浊地交织在这座太子府中,诚然办丧事的确晦气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
云渺渺亦觉察到了这府中氛围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邪门儿,不过看灵堂中摆着的棺椁,传出去的消息应当有所不实。
死的,不止太子。
不过这么大的事,宫中也没什么人专程过来安置,难道这太子做了什么,惹怒了宫中那位?
猜测之际,却见云霆与其他几位官员从灵堂中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