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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我就是想接你回家

他跪下来,双手交叠,庄重地对着第一级天阶磕下去。

头顶青雷滚滚,一道刺亮的电光撕开了天幕,突然落下的神罚狠狠砸在他脊背上。

虽有血翎相护,这一下也痛得他头皮发麻,跪在原地缓了好几息,才再度爬起,牵住身侧的亡魂,继续往上走。

九九八十一级天阶,每上一阶,便要磕一次头,忏悔自己的半生罪孽。

紫云翻涌,骤雨突降,夹着细小的雹子,如刀刃剐在身。

洗不清沾染的血,便要剔骨削肉地除去。

天雷接连不断地落下,从最初撕裂般的痛楚到疼得痉挛,最后陷入麻木,他始终一声不吭。

跪下去,虔诚跪拜,忏悔半生的血路。

站起,便牵住身旁人的手,温柔地对她笑笑,百无聊赖地说一些过往的琐事,而后继续走下去。

至于说了什么,他自己也记得不太清楚。

大约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天雷也曾落在她头顶,却都在接近她之前,如细雨入池,都化在了他的灵泽里。

这条路,说长也不长,他走了很久,行走在虚空,却从未觉得如此踏实过。

要说的话,似乎都说完了。

直到踏上最后一级天阶,终得以窥见这座悬于九天的高台的全貌。

风雨散尽,踏滚滚云海于脚下,观四海桑田,天地清明。

整座高台如一座巨大的司南,勺柄悬于半空,其首高昂,唯前端那一点儿微微弯垂,呈桥拱之势,通往勺底。

沿着勺柄往前走,山势平缓,并不难行,又或是在历经了九九八十一级天阶的“洗礼”,眼下的平静倒觉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快走到祭坛,便能望见一道玄冰铸成的高大山门,两侧各悬一道瀑布,其水不知从何处倾泻而下,亦不知流往何处,水花滚滚而下,耀目的天光中,似有无数碎金闪动,波光潋滟,委实壮阔。

六界内竟还存有这样一处奇诡之地,他不由得怔了怔,不远处便是颍川说得祭坛,踟蹰片刻,他咬咬牙,牵着陵光的魂魄穿过了这道门。

方才在外头是一重境地,步入门内,竟又是另一重境。

所有的晨曦一并消散,仿佛步入永夜,目之所及,皆是繁星无数。

玉白的祭坛上方,悬着如炼的银河,万星汇集,照得地面泛起莹莹薄光。

一束轻纱般的月华穿透云层,笔直的照在祭坛中央的一枚白珠上。

明珠纯澈透明,倒映着万千星辰,乾坤易位,斗转星移,在其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隅。

他牵着陵光走上前,惊愕地望着这枚白珠,似被星云所惑,无意识地伸出手去,却在触到明珠的瞬间感到一阵冰寒至极的尖锐刺痛感。

回过神来,指尖多了道寸长的口子,血溢出来,躲避不及,滴到了白珠上,竟在转瞬间被吸了个干净。

他吓了一跳,退后半步,将陵光的魂魄护在身后,警惕地戒备着这枚白珠。

然等了许久,也并未发生任何异动。

他思量着许是方才凑巧被它融了几滴血,是他自己想多了,暗暗舒了口气。

他带着身旁的魂魄走上前,按颍川所言,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祭坛前。

祭天的礼数,他早些年跟长潋一起学过,凭着记忆摸索前后的规矩,奉精米,撒甘露,诚心诚意地叩拜。

“弟子重黎,忤逆不肖,牵累师尊受难,身死魂散,全是弟子一人不是,师尊厚德心善,不该遭此劫难。当年逆天,强留故人,弟子自知该罚,只是如今妖邪未除,人间民不聊生,师尊心牵众生,定是难以放心,弟子愿以吾心换君心,以余生赎罪,还望上苍体谅,还弟子一个师尊。”

“望上苍体谅,还弟子一个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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