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早早守在萧以恒的院子外头,提醒他莫错过了与萧景瑜约定出发的时辰。
萧以恒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亦步亦趋,生怕他逃走的都侍卫长怒道:“你当我是犯人?”
从来都是他让别人无可奈何,他却是不知道二叔究竟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位脑子一根筋的主,竟然比他还膈应人。
都侍卫长立即回道:“二少爷严重了,将军只是让我把你整整齐齐地带到他那里,二少爷也就别难为小人了。”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盯着萧以恒,生怕一时疏忽让他溜走了,惹了将军不快。这位不让人省心的主逃跑的前科可不少,也只有将军能治得了他。将军这次好不容易给了他这样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若是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萧以恒于是每天妥妥地被都侍卫长提上了马,跟着萧景瑜出府,只是基本每次都是鼻青脸肿地回来,让人看了心里猜测纷纷。好在有廖建平配置的药膏,萧以恒第二天又能恢复了生龙活虎,若不然都不知道要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自那日两人不欢而散之后,韩弄潮便再也没有前去谨园,萧景瑜同样也没有再出现在扶云院。
韩弄潮倒是无所谓,日子过得像平常一样,袁嬷嬷却是整天的唉声叹气。
“夫人,听说将军今日回来得早,要不老奴前去瑾园看看?”她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韩弄潮心里的委屈,只是韩弄潮若是一直不肯服软,难道还奢望萧景瑜低头?两人若是一直分院而居,韩弄潮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韩弄潮却道:“嬷嬷不用管这些,我心里有数。”
难道他一句不喜欢,她就要把人给撤下来,用上他的人?先不说卢仲恺这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只是他这样的行事方式,真心让韩弄潮欢喜不起来。何况这次若是她妥协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怕是源源不断。
这样的动静,怎么能瞒得住自夏明晴,她想也不想地对回来禀报此事的林嬷嬷说道:“这件事,我不想插手。”
林嬷嬷:“只是,二爷和二夫人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
“瑜儿性子刚硬,一旦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他,要不然这些年他何至于受这些苦?”夏明晴叹气,“而且,他身边顺着他的人还少吗?之前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岂会闹出后面的事!”
林嬷嬷:“二爷总如今化险为夷,殿下就不要为过去的事情伤怀了。”
夏明晴摇了摇头:“本宫不是想追究这些,反而觉得能娶了弟妹这样明事理的女子进来是件好事。瑜儿就是需要有人消消他的锐气。”
萧景瑜在百花楼连番出现了几日,果不其然,弹劾他的信便犹如飞雪一般飞到皇上面前,只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对那些言官的口诛笔伐置若罔闻,一时之间,各种各样对他的质疑传遍了上京。
夏明晴知道之后,直接进了宫,在皇上跟前替萧景瑜抱不平:“……瑜儿是什么样的性子,皇上难道不知道?他当初的伤势之重,皇上也亲眼所见,幸得廖神医在旁,才捡回一条性命,终归是劳碌命,如今一旦闲下来几天,就有人看不惯了。”说着便拿了手帕擦着眼睛,“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还望皇上看在他对大夏一片忠心耿耿的份上,原谅他这次胡闹吧。”
皇上对夏明晴这位皇姐一向是敬重有加,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可是说到皇上的心扉里去了,顿时向夏明晴保证,一定会严惩那些兴风作浪之人,给萧家一个交代,夏明晴才作罢。
当晚,萧景瑜与彭先生坐在房,一脸的凝重之色。
“将军有没有想过,上京虽说不大,但若是一直找不到那人,等将军回了边海,就更加无望了。”
萧景瑜背着双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淡淡地回道:“先生难道不明白,我们没有退路了。”
彭怀礼顿时不语,他理解萧景瑜这份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想到一路以来的艰难险阻,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曙光,又怎么肯轻言放弃?
两人沉默良久,彭怀礼才说道:“如今朝廷那些人上跳下窜,估计也有曹帮那班人的推波助澜,将军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为上。”
萧景瑜:“先生放心吧,只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蹦哒不了多久,不值得我出手。”
彭先生却突然说道:“将军认为二少爷知道多少?”
“他知道多少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被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彭先生会意:“属下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拜访一下闻夫子,听说闻夫子对二少爷寄予厚望,一直引导他走仕途这条路,想来对二少爷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才对。”
萧景瑜也觉得此主意甚好,对着彭的背影说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彭先生只是摆了摆手就走远了。
转眼间便到了公主府春宴的那天。
三公主与萧若涵这一对冤家,一见面就针锋相对,怪不得萧若涵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提这位“知己”。
“我却是忘记了,三公主最会安慰人了,怪不得九公主一见你便能止住眼泪。”萧若涵悠悠说道。
九公主夏可欣今年三岁,为珍妃所出,仗着年纪小惯会撒娇,通常一不顺她意便掉眼泪,弄得人仰马翻,而三公主一个眼神过去,便立即不敢造次,在皇宫这事已经成为了传奇。
“若涵姐姐也不差,五皇子殿下一见姐姐便如老鼠见了猫,恨不得提前远遁,真是让妹妹佩服得紧。”
萧若涵在皇宫里有太后做靠山,谁也不敢轻易招惹她,性子顽劣的五皇子殿下不信邪,被萧若涵旁若无人地教训了几次之后,终于认怂了。
韩弄潮与夏娉婷相邻而坐,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两人相互揭露对方的“丰功伟绩”,时不时地抿嘴一笑,似乎这些时日与萧景瑜闹出的不愉快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