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所言,其实正也是萧景珩的担忧所在。
这也正是为什么承煜原本已经被立为了太子,但此番回宫后,萧景珩却全然不提及此事,对内对外都只以‘皇子’称呼着承煜,
他如此做,不就等于变相否认了承煜早已被立为太子的事实吗?
想来也知道,这事儿当如何承认?
承煜为太子,若来日继承大统,他要是真像昭华所言那般,孝心使然将陈氏夫妇奉为亲,那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岂不是要被丢尽了?
故而自承煜被接回宫的那一刻起,萧景珩其实压根就没有打算要留下陈氏夫妇的活口。
只不过先前因着先农礼的事儿耽搁着,还并未来得及将这件事提上日程罢了。
如今昭华既也说出了这样的话,倒也算是与他心意相通了。
此刻,萧景珩深情凝望于昭华,
然而这样的眼神,却令昭华颇为不解,
“萧郎为何这般看着臣妾?”
“朕与昭儿,是愈发心意相通了。”
萧景珩笑,很快又反手攥住昭华的手,“不瞒昭儿说,你所言,正也是朕之所忧。朕此番回宫,便已经打算让暗部的人悄悄动手,给陈氏夫妇一个痛快。但此事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所以朕打算让陈宅失火,一切只当作是个意外。”
闻言,昭华如释重负般颔首应下,可紧锁的眉头才舒展了一瞬,却又很快拢在了一处,
听她闷闷不乐地说:
“萧郎一早有此妥帖安排,臣妾倒是多思多虑了。只是陈氏夫妇到底对承煜有过养育之恩,臣妾对他们这般狠心,其实心里也是不好受。总觉得像是臣妾在恩将仇报似的。”
“昭儿不必有此想法。”萧景珩劝她,“欲成大事者,总要有牺牲。陈氏夫妇亦是启朝的子民,为国牺牲,本就是他们与生俱来担在肩上的职责。”
他揽着昭华的薄肩,微一施力,将她拥入怀中,
“若还想不通,这恶人只由朕去当,昭儿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便罢了,也莫要苦思扰神。后日便是你的封后大典,你且好生准备着。朕也盼着你正式封后,昭告天下你为朕的嫡妻的那一日。”
翌日,
于封后大典的前夕,皇后的凤冠、凤袍被提前送来了长乐宫。
本朝曾有过嘉睿皇后,按理来说,造办处和内务府对于凤冠、凤袍的拟定制作,一切都遵循着旧例即可。
可如今单从这凤冠和凤袍的制作繁琐程度上来看,就已经不知要越过昔日的嘉睿皇后多少去。
且之前这些东西也曾被送来过,
昭华初见时,它们是远没有今日这样华贵的,
“不是说了不可太过华贵吗?”
内务府总管陈敏忠笑着回话:“皇上看重皇后娘娘,一应一物都要顶着最好的给娘娘。这些,都是皇上的安排。”
昭华是继后,依着规矩,无论是服制还是封后大典的规制,都是不能越过嘉睿皇后的,
如今这般,可谓不合规矩。
可萧景珩是比她更要知道规矩的人,他执意要如此,昭华也唯有却之不恭了。
此刻,她看着奉在她面前的凤冠与凤袍,金线繁珠耀眼夺目如苍穹星河,
心下不觉感慨,
这一日,她终是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