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上起彩色火焰，带着尖锐的空气爆鸣，于街道中飞速掠出。

窗户，路灯，所过之处的玻璃尽数炸开，雨幕倒飞而起。

路人分立两侧，为新晋神使的强大拍手喝彩。

莲听不见那些声音，他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以及血液冲进大脑的嗡嗡声。

邻居婆婆…送给自己小猫的邻居婆婆。

嘭！砰砰砰！！

莲发疯般拍打着面前的木门，长袍在狂奔途中扯碎了，冠冕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他变得狼狈而狰狞。

嘎吱。

门轻轻打开，露出老人慈祥的脸。

灶台上还开着火，她刚才正在做饭。

咕嘟…咕嘟。

莲捂住喉咙，涌出的黑血堵住了气管，他喘不过气了。

咕嘟咕嘟。

灶台上的锅冒出水汽。

“我一个人住，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老人拽过莲，打开锅盖。

莲愣住了。

他望着锅里翻滚的人头，花白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脸被开水煮得不成样子，是邻居婆婆。

那拽着自己的是谁？

“噗…不行，装的好累，哈哈哈！”老人的身体变轻变淡，她仰起头，放声笑着，“看你那个蠢相！”

莲的身体颤抖起来，堇的笑声明明清脆悦耳，可在他耳中像是海妖嘶鸣。

堇漂浮起来，在莲面前转了两圈，“我能附到冷冽者身上，厉害吧？”

“她去教堂替你祈祷过，说什么‘很担心隔壁的孩子’，‘家长不在该怎么办’之类的…”

“可惜，她去的是我的教堂。”堇的笑容染上一层寒霜。

“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有我照顾你，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为什么？”莲的声音跟着身体一起颤抖。

“很生气吗？”堇的笑容再次温暖起来，“要对你唯一的亲人，最亲爱的姐姐发火吗？”

“回答我！”

“答案不是明摆在那里嘛…莲，”堇俯下身，轻轻点着莲的肩膀，“是因为你。”

“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单纯又善良，像是杯毫无杂质的水。大家都喜欢你，所以先被卖掉的是我。”

“可是啊…好孩子没办法在这种地方活下去，我要往这杯水里加点仇恨，加点残忍，再来点心如死灰。”

堇拿起调料盒，往翻滚着人头的锅里哗啦啦倾倒下去。

“你会很痛苦，很难过，会生不如死，而我享受着这个过程，并以此为乐——可在结果面前，个人感受并不重要。”

在火与香辛料的煎熬下，水愈发浑浊。

“你成功活下来了，不是吗？”堇平静地望着锅底的火苗。

“就这样一路追逐着，愤怒着，哭喊着，不知不觉间到达顶点。”

“我为你骄傲，莲，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看看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棒的人吗？”

堇微笑着转过身，迎接她的是重重斩落而下的刀刃。

少年面目狰狞，发泄般地挥舞手上的菜刀，又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攻击从堇身上穿过。

啪嗒。

堇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逐渐用力。

嘎吱，嘎吱，哗啦！！

回忆瞬间破碎，莲看到了自己伸出的手正在逐渐扭曲。

黑雾中分不清前后左右，被毒素与黑雾侵蚀的他听不清，看不见，就连思绪都停滞下来。

唯独前方那道白影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