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最后的一天,绿萝离开了这个世界。老侯爷为此很是伤心了一把,绿萝走得很安详,在离开前她拉着老侯爷的手,笑笑对他说:“不是您的错。”
应家偷偷将绿萝厚葬入了应家的墓园,并且将她的牌位藏在了应家灵堂内。
绿萝走了,魏落真的变成一个人了。小小的姑娘哭过一场后,便不再哭了,只是默默的帮着云衣他们忙事情,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显得无比听话。
云衣拉着魏落,“别伤心,绿萝去了更好的地方了。”
魏落点头,抿着自己的唇。
云衣抱了抱她,这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短短时间里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纵然云衣收留了她,这孩子的心里那种无可适从,她还是能感觉到。她很听话,不哭不闹,因为怕这个世界已经没人再会纵着自己了。
孤独无依,从某种角度,她和云衣一样。当云衣觉得自己失去一切的时候,她便会冷静下来,调动自己所有的智力,披上最坚硬的铠甲,这些都是脆弱的表象。
“义母……”魏落轻轻开口,趴在云衣肩头,“你过阵子要走吗?”
云衣松开她,点点头,“嗯,再过一阵子要回去一趟越州,不过很快我便又回来了。”
魏落轻轻问,“我能跟着你吗?”
云衣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此也好,带她换换环境,也培养下感情,便点头,“可以!你跟着我一起回去吧。”
古代婚俗复杂,需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这次虽然主要是送云衣回去待嫁,当然也是要回去履行这一套流程的。云衣觉得有意思,很是感兴趣。应简远最近却很忙,上门求亲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彩礼一箱一箱的装起来,隆重的一塌糊涂。
老侯爷带着应简远最后清点这些东西。
云衣看着那些大红箱子,一屁股坐在其中一个上面,问应简远,“明明有圣旨在,又不是第一次娶媳妇,搞这么多东西干嘛?”
应简远抬手敲在她头上,“你倒是很大方啊。这些东西,不止是彩礼,更多的在代表男方对女方家的重视程度,代表财力、代表我有多想娶你,会对你在娘家和婆家的地位都有影响!”
“你不给我东西,难不成我在家里还说了不算了?”云衣问。
老侯爷大笑,应简远想想,也无奈,“送礼不好吗?还有不爱要的。”
“那倒不是,就是太招摇了嘛。”云衣打开一只箱子,彩缎很漂亮,各色码放了整整一箱子,“我一个穷苦长大的孩子,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生活状态。”
老侯爷通过最近的观察,对云衣这种说话很奇怪,做事很奇怪的状态越来越习惯了。他的规矩很多,云衣却很散漫,当他试着放手不去管,却发现云衣其实有自己的条理在,她看着悠闲,是因为她是个很好的“长官”,家里除她之外的内容一概井井有条。于是,老侯爷感叹着自己老了,便也放心了。
“云衣啊,”老侯爷开口。云衣马上乖乖站好,听吩咐。
老侯爷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如此紧张,“应家为侯府,妃家为商户,这其间的差距你可知道?”
云衣看起来很坦然,点头,“自然知道,士农工商,应家在上面的,我们商却是排在最后的。何况,应家世袭侯爵,自然更不能比了,而我呢,算作妃家人都是后来的事情。大概这就叫云泥之别吧。”
应简远看着她,等着自己父亲的下。
老侯爷笑着点头,然后道,“我知道,你刚刚这些话,常常被那些无聊的小人拿来说事。云衣啊,我今日想告诉你的便是你无需将这些放在心上。”
云衣眨眨眼,看着老侯爷。
“这些东西,外人议论,不过图个热闹。我应家带兵打仗为的是苍生百姓,为的是家国平安,不是为的那些荣华富贵、世袭侯爵的东西,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简远也是真心喜欢于你,以后过了门便是一家人了,我希望那些外面乌烟瘴气的东西不要进了这个家,也不要给你留下芥蒂。至于对外,大大方方拿你侯府少夫人的气派去压那些人,不必心虚。你明白吗?”
云衣笑得灿烂,“云衣明白,谢谢老侯爷支招!”云衣知道,老侯爷这样讲是真的认可自己了。
应简远抱着胳膊,“爹,你看她这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她像是在意这个的?”
云衣很认真道,“很在意的!你是不知道,外面天天让人家说我高攀你,跟我给你下了药似的,传闻别提多邪乎呢。”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挺喜欢听这些故事的,四处打问来的。”
“如今传成什么样了?”应简远忽然好奇。
云衣来了精神,回答,“有传闻说我会换头之术,换了羽裳的头,然后来到应家,给你和老侯爷下蛊,控制了应家,打算谋财害命。每天到了晚上,我就把头拿下来,好好用蛊虫保养一番,再安回去。”
“这都什么!”老侯爷负手恨恨的。
云衣吐舌头。然后三个人互相看看,都大笑起来。
次日即将启程出发。
今天云衣先进宫一趟去辞了皇后娘娘。回到家便开始接待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苏待晚和夏如秋来过,杨婉兮居然也来送行,璃瑄也难得上门来,穆宇说与他们一并同行一段再走水路到滇南等地去。连相梦都跑来哀叹了一下最近喝不到云衣的奶茶了。
应简远看着她,“倒是比第一次归宁回家时热闹啊。”
云衣笑笑,“厉害吧?我在京城也是有朋友的人了!”
上次知己两三,这次呼朋引伴,云衣成功从妃羽裳的身份上过度过来,一切回想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上次回家还有花盏在,这次魏落顶替了花盏的位置,跟着春盘陪云衣回家去。倒像是多了一个小跟班的。
浩浩荡荡的红色队伍,长街被那一箱箱的聘礼几乎铺满,引得百姓围观不止。到底是侯门贵族,这一年多来侯府这样的阵势已经好几回了,不管是红事还是白事都跟同一个家族有关——妃家。这次,再往妃家下聘娶妃家二小姐,比之第一次的时候应家的礼物翻了整整一倍不止,令人不得不叹服这妃家的姑娘是何等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