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的眼光很好!很少走眼,再跟着你父亲历练了那么多年,如果她对这次夺嫡和我有不同的看法,那是必然的,而且我也知道,她的眼光可能性更大些!”
奋威将军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但我没有选择!即使明知道希望渺茫!
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有消爵之心,不仅是军爵不再世袭,就连王爵也一样!
所以对我这样的存在来说,没的选!明知机会不大,也只有垂死挣扎,搏那一线生机!
这就是我和你母亲的不同,她选择顺势,我选择反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娄小乙郁闷的摇摇头,他有一肚皮劝解的话,但在二舅把这一切挑明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他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完全就是废话!
多活数十年,没有什么是看不清楚的,也没有对错,位置不同罢了。
“结果会怎样?我很清楚!也包括那些和我一样的世袭后代,甚至还包括亲王!”
一指后宅,奋威将军声色俱厉,“你见过你舅母了,你觉得像她们那样的贵妇人,能忍受住在普通的四合院中,终日为柴米油盐而操劳么?甚至要自己浆洗,缝补衣裳!
能么?
这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的局面!
她们已经过惯了奢侈的生活,未来为了继续这样的生活,就必须有冒险的自知!
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
就算是这次真的失败了,她们这一辈子,也值了!
所以,不要拿你母亲的理念来看待我们!她们不可怜!
恰恰相反的是,她们认为真正可怜的是你母亲!”
娄小乙完全无语了,他都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被某种奇怪的东西給洗脑了?
“你可以在照夜静待事情的结局,不过这么做我不保证你会不会惹祸上身!
你也可以离开!现在就走!你母亲一定对你说过,事有不谐,别管你二舅那蠢货,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好!
我没猜错吧?”
娄小乙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尴尬,偏偏他就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只是在心中暗暗埋怨母亲,我的亲娘诶,您把您亲哥給看扁了!
“你回去后告诉你母亲,不用担心姚家的传承!我二房一支是跑不了的,个个都在官房登记之上!
但你三舅一支却是能保存的!他没成婚,可不代表不会在外面胡天胡地!南方北方都有他的孽种!还有混迹青楼浊馆給他生孩子的!
连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有多少风流债,所以,安全的很呢!”
奋威将军说完,也不再理会自己的亲外甥,自顾在案上拿起一只卷轴看了起来,这是送客的意思,和端茶有异曲同工之妙。
娄小乙从进来就开始尴尬,一直尴尬到结束,他发现自己还是嫩了些,在这几十年老官僚的嘴炮下,竟然连劝解说话的由头都找不到!
人家早就把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了,甚至包括姚家的血脉传承!
也只能最后再尴尬的一揖,走了出去,至少,他确定了一点,这个二舅还值的帮助!
他最反感的是那种无脑为了向上爬,不顾家族其他人的生死,把大家都拖向毁灭的人!
知道让三舅远离传种,知道让他娄小乙离开,这就还有救!
不过从他对自己家人的态度中又可以看出这个二舅不同寻常的疯狂!这本不应该属于一个读人支配的儒教世界,太离经叛道了些,属于他的第一直觉就是,
现在的二舅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二舅?
他和这个二舅从来就没有过接触,所以对他的过往完全没有印象!如果如他所说,母亲的眼光一向很好的话,作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亲兄妹,母亲又怎么可能看错这个亲兄长?
他选择相信母亲!
奋威将军这样的闲职是不需要每日上朝的,即使皇帝不病倒,他这样的世袭军职也基本上可以居家办公;和他父亲的左将军不同,那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在军方有很重的话语权。
尤其在现在这个比较敏感的时期,除了晚上偶尔出门和人谋聚,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了自己的房,看,写字,既不聚朋饮宴,也不擅召歌-姬,甚至连内宅都不去,无论是正房王夫人,还是几个小妾处,自律的可怕!
但姚家下人们显然早已习惯了老爷的这番行为模式,一切便如寻常;他们很好奇的是,这个头一次来照夜城的甥少爷,屁-股还真沉的住,竟然也一直就这么在府中住了下来,不出府门半步!
虽然照夜的现状确实不宜夜出醉生梦死,但白日出去逛逛,领略一下国都种类繁多的美食,丰富多彩的购物场所,等等可以正常开放的空间,还是没问题的,和普城那种小地方相比就是天与地,就是仙与凡!
有必要这么老实么?又不是在埋头读!
……娄小乙还真就是在读,不过读的不是什么正经,那科举的东西他是懒的看的,感兴趣的只是一些关于修行的东西;在照夜城,这样的东西可比普城要多的多,不仅更多,而且讲的更深!
作为将军之府,豪室之家,不管真的假的,简就是装饰的第一选择,房中你不摆几墙壁的,你都不好意思拿来见客!
像二舅,几名表兄的房当然就会摆最正经的,而像娄小乙这样的亲戚自家人,不需要藏着掖着的那种,摆的自然就是闲居多。
这正和娄小乙之意!最起码,来照夜一次,不是完全的无所事事,多多少少的能有点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