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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之我命无奈何

江黛青由他去给村人们帮忙,自己白日里抄,很少露面。村人并不知道桑仲已经给姜焉焉下过了聘,渐渐有人猜测常常出入姜家的小傻子是不是要做她家的上门女婿。这时候,姜大叔姜大娘就会笑笑,却不解释。 江黛青其实明白他们的心思。村人喜欢的就是小傻子这样的女婿:身强体壮,听话卖力。女儿不用远嫁,还多个人养老送终。在姜家夫妇心里,虽然小傻子是江黛青救回来的。但是如果是她的话,倒也不介意女儿与她共侍一夫。 桑仲身如蓬草,不知飞向何方,也不知会否断梗。眼下两不得罪也是留下两条路走。江黛青毫不介意。因为她清楚,桑仲大约是放不下姜焉焉的。 江黛青做完了手头的工作,觉得有些疲累。她见小傻子还没回来,便自己拿了梳头的家伙,到溪边去了。 莫清真长发如泻,江黛青甚是喜爱却又嫌它打理起来麻烦。她日常总把头发盘起,用布包了做妇人装扮,这样轻松利落。头发太长,洗起来也很费事。她就到溪边用溪水梳梳,权做清理。 一边梳头,一边盘算。抄已经攒下来一两有余,算上经给的二两,足够他们在镇上买个小房子了。到时候再多攒些,便可做点营生生利,也许就很快能和小傻子过上温馨无忧的日子。想到这儿,江黛青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突然听到有人靠近,回头就见小傻子在夕阳下向她走来。江黛青笑脸相对:“你回来了?”他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竟是一对野兔。 江黛青问:“死的活的?”才说话,那俩兔子挣扎起来,倒吓了她一跳。“这我做不来,你放了吧。”小傻子露出困惑的表情。江黛青轻敲他的手,兔子便落地奔走,双双逃离。她看着它们去的方向说:“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回转身来看着小傻子笑道:“怎忍拆散天仙眷?” 世上事,偏偏难以尽如人意。 当夜,下起了大暴雨。江黛青怕湿了柴禾,叫小傻子去遮盖。听着听着就不对起来。规律的搬动变作了散乱的落地,整齐的雨声中,冒出了许多的步音。 江黛青心中一紧,急忙抄起“狼牙棒”出来查看。一行人约五六个,个个身穿一色锦衣,架起小傻子就往村外跑去。 江黛青惊叫一声:“小傻子!”便冒雨追去。纵然她熟悉地形,却也赶不上训练有素的侍卫。那些人虽然抬了个人,却依然整齐划一、健步如飞。 眼睁睁看他们越跑越远,已经出了村子,江黛青急得连声大喊:“小傻子!小傻子!” 暴雨如注,地湿泥滑。江黛青摔飞了出去,重重落地。眼见不能阻拦,她放声哭叫:“君善!” 那些人又何曾停顿?只有一个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家主人还府调养,莫姑娘珍重勿伤!” 江黛青哽咽着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在雨中游荡。回到家里,她机械地烧了水,换了衣衫躺下。却足足睁了一宿的眼。 次日,江黛青早早起身,将屋里屋外,收拾一圈。所有小傻子用过的东西,都被她放进了箱笼里。眼不见,心为净。她做完这些,又出了门,到林子里摘了些蘑菇,采了些驱风散寒的草药。昨日的“狼牙棒”划破了她的手臂,那刺许是带着枝叶的毒,让她的皮肤红肿了一片。给手臂敷上了药,拌着散寒的药草,熬了些粟米粥,她端了碗,坐在门口发起呆来。就像这些时日,小傻子吃饭的时候一样。 夏尽秋来,雨后生寒。 姜焉焉提着个篮子,来找江黛青:“我家屋子后面的荷塘下了藕,娘叫我给你们送些来。”走到近前,才发现她神色不对:“清真?你你怎么啦?” 江黛青凭空吞咽一口,说道:“小傻子走了。” 姜焉焉吃惊地看着目光呆滞的江黛青:“走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黛青淡淡道:“去他该去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姜焉焉看着她的泪,一滴一滴,落在碗里。不由得也红了眼睛:“清真” 江黛青低头看着自己的碗,开始不断地吞咽。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在嘴里,但她就是在奋力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大概想吞掉的,其实是自己的悲咽。 姜焉焉于心不忍,哭出了声音:“清真你,你别这样”她篮子里的藕滚落一地,断开的身体还连着透明的丝线。 姜焉焉抱住江黛青:“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江黛青手里的碗被碰翻在地,碎落成片片碎片。 只有一只碗了,江黛青心想,也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江黛青终究没能痛哭出来。好像姜焉焉替她把眼泪流干了一样,越看她哭,自己心里反倒越是毫无实感

。小傻子的离开,似是带走了她所有的情绪。 早该知道的,迟早会有这一天。 姜焉焉怕江黛青出事,日日来相伴。和她讲讲话,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些熟悉的反应。然而,江黛青变得更加冷漠了。问三句也就能答着一句,还时时出神。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半个月,直到一天深夜,江黛青闭门抄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她的笔凝住了,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然后,又是“嗒、嗒、嗒。”三声,这次她听得很是清晰。 “谁?”江黛青问。 “奉家主之命,请莫姑娘过府一叙。” 江黛青认出了他的声音。如此魂梦搅扰,怎么可能忘记!她道:“滚。” 安静了片刻,方要落笔,又听外面说道:“可否容卑职面议?” 江黛青想了想,终究放下了笔:“进来。” 一个容貌清朗,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回身关好了门。 江黛青问:“你是谁。” 那人略一思忖,拱手答道:“卑职风荇。” 江黛青冷笑:“你是谁的卑职?” 风荇微顿,转而道:“在下风荇,奉主人之命,相请莫姑娘。” 江黛青波澜不惊,毫无感情:“请我何干?” 风荇一愣,大约不曾问过,推测道:“或许是谢姑娘救命之恩?” “叫他拿黄金百两来。”不待风荇说完,江黛青如此说道。然后又提起笔来,不再理他。 风荇做了最后一次努力:“请莫姑娘与在下同行,亲自去取。” 江黛青软硬不吃:“爱给不给!” 风荇只得一礼,转身出去带好了门。 江黛青这才轻叹一声,撂了笔。百两黄金,毫不诧异。小傻子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不管是什么人,大约都和自己再也不会扯上什么联系了。她心中不快,便早早收拾了躺下。然而刚躺到床榻之上,便感觉泪如泉涌。心中似是有个开关突然打开,被汹涌的急流激荡得生疼。而眼睛,就是这波涛的泉眼。之前憋回的眼泪开始泛滥,翻着倍地向她讨债。 天亮了,江黛青从湿冷的枕衾中起来,将它们拿出屋外晾晒。可巧,秋高气爽,是个大晴天。 远处,姜焉焉一步步走来。到了近前,惊问:“清真!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 江黛青轻笑,饱含自嘲地说道:“很快就会好的。” 姜焉焉难得听出了江黛青的话外之音,小心翼翼地问:“会好吗?” 江黛青看着她担忧的双眼,肯定地回答:“会好的!”她看向远方:“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也每天都会落下。”她幽幽道:“再心爱的东西,无论是揣着还是抱着,总有一天,也是要放下的。” 姜焉焉道:“放下?” 江黛青点点头:“放下。”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是在命令自己,还是催眠自己。 姜焉焉拉住江黛青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黛青转头看她,露出了许久来,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姜焉焉想着,也还了她一个灿烂的笑颜。 虽然口中说着放下,也确实一如小傻子出现之前般生活着。但是姜焉焉看得出,江黛青还没能走出来。她吃的东西,一日少似一日。本就不胖的身躯,更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脸色也越发难看。 这日午饭,连姜大娘都问姜焉焉:“清真是不是中意那个哑巴?” 姜焉焉奇道:“娘是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姜大娘叹口气道:“从前那哑巴在的时候,倒还不怎么觉得。清真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他。所以我和你爹原本还打算让他做女婿呢!” 姜焉焉大惊:“你们都收了桑仲的聘礼啦!” 姜大娘白她一眼:“那小混混,还不知有没有真本事!上战场哪里那么容易?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难道他死了要你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姜焉焉嘀咕:“那也不能把我嫁个傻子啊!” 姜大娘道:“你是不知道傻子的好!首先一个听话!不会打骂妻儿。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怕征丁!”她说:“这两年,世道又乱了起来。边疆部族进犯,海上也不得安宁。我听镇上人说,广陵王几次拒不应召。只怕咱们这里也会卷进内乱。到时候你就知道家里有壮丁的好了!管他傻不傻呢!” “那也不行。”姜焉焉嗫嚅:“那傻子喜欢清真。” “有什么关系?你和清真那么要好,不能一起嫁他吗?还能就个伴儿。

”姜大娘毫不在意:“想来清真那丫头受我们家这么多恩惠,也是不会介意的。” 姜焉焉心动。虽然她私心更愿意嫁给桑仲。但是,如果能和清真一直一起,好像嫁谁都不是不可以。 姜大娘自己自言自语:“这丫头失魂落魄的,不会是因为让那傻子沾身了吧?” 姜焉焉好奇:“什么?”叫姜大娘拍了她一巴掌:“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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