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祾王夫妇,安顿好翠微。萧氏与王继回房私语:“情有可原,法理难容。王妃......感情用事了些。”
王继叹道:“王妃毕竟是女子,如此行事尚可理解,殿下怎么也......”
萧氏看得分明:“祾王殿下,若不涉及王妃,便可称得上英明。好在他是亲王......”言下之意,若是做了帝王,江黛青就是妖妃了,只怕大有可能是妖后。
“无法不立。”王继道声:“为情所误......”与萧氏相对唏嘘不已。
却说翠微安置妥当,躺在床上,不觉叹息。本以为能得谐鱼水之欢,谁想到变故突生,也不做指望了。忽然听到低低叩门之声。她讶然起身开门,喜出望外:“妾以为大人劳碌一日,不会再来了。”
风苓笑道:“恐怕佳人受惊,理当陪伴。”温柔款款,言笑晏晏。
这一夜风流,直叫翠微销魂,不知是身在人间还是神游天上。
嵇元和江黛青回到卧房,梳洗已毕,江黛青就发觉他盯着自己出神儿:“你又作什么妖?”她脸色不大好看:“游河前才犯过傻,又想要了不成?”
“黛青......”嵇元出言问询:“傻子,对你而言是什么意思?”
江黛青双眸微动,似有所觉:“什么意思?”她貌似坦然:“‘痴人’的意思。”
“人生自是有情痴的‘痴’?”
江黛青故作不解:“确是此字。”
嵇元一把抱过江黛青,叫她坐在自己身上:“黛青,你不是在嫌我是不是?”
江黛青恍然。便如自己误会风荇一般,嵇元和自己之间也存在这种误会。
“元郎,你万般聪明,占绝魁首,也有不安时候?”她揽住他脖颈,柔情似水:“我喜欢你,怜惜你,爱戴你,心仪你。心悦君兮,君竟不知乎?”她的吐字轻得好像一团空气,却字字撞在嵇元心头,只叫他心如鼓擂,躁动不已。
转向桌案,嵇元将江黛青禁锢在怀中,寸寸品尝她的修颈。江黛青不耐转头,嵇元就咬下她的发簪丢在桌上。顺着她颈上起伏的脉络继续游移。
耿耿夜月泛崇光,婉婉柔情倚红妆。惟叹清梦远,谁嫌更漏长?
江黛青和嵇元多留了几天,料理清楚张平等人和林潮的身后事才作别王继夫妇,继续向南。翠微也得脱乐籍,留在了萧氏身边。临行前,嵇元还嘱咐王继在修好的堤坝坦坡上移植些柳树。柳树不比枣、梨,秋季就适宜移植,此时正好可以开始打算。江黛青这才省起,七夕那夜,在河边她看着堤坝恍惚觉得差点什么东西,原来就是它。
河南道的事务都处理完毕,东西两位总督王继和宫茂也都是实干的人才。海务紧急,所以江黛青和嵇元穿洲过河,汇合了风芪、风芨,直奔江南道而去。
谁想还未至江南道,在淮南道楚州附近旷野,遭遇了一次突袭。修顺即使覆面,江黛青也认得出他来,金涛第一个发现他,追着他离开了众人。江黛青心念方动,刺客就从四面八方涌现。
“别散开!保护君善要紧,穷寇莫追!”江黛青在马上呼喊。掣电倒是稳健,江黛青下马,到车架边站定,叫梅言、棠溪玥、侍女们都躲在车里,尽可能放低身体不要声张。这是众风行卫包围圈内,既安全,视野又好。果然风芨也站上后面车驾的车辕,在两车之间张弓搭箭。
江黛青索性与他一东一西,一下一上,充当众人的耳目。许是看出众人里,除了嵇元,就属江黛青是个弱点,刺客们突破不了包围圈,转而汇集了,朝江黛青而来。
风芨第一个反应过来,转头张弓搭矢,却迟迟不敢发箭:“王妃,到属下身后来!”
江黛青踩着车辕,抓住风芨手臂借力,站在他身后。刺客一拥而上,却被风行卫挡在外围,旋即分成两拨,像两把箭头一般冲向嵇元和风芨。
得以细细观察众贼动向,江黛青指点风芨:“总指挥在林中高处,鸟鸣为号,可听得出位置?”
风芨轻轻摇头:“太远。”江黛青又道:“我们面前第三排左边那个,是小头目。”风芨一箭穿喉,果然这边乱了起来。风行卫的局势就得控了。
“君善那边,是......正在退后的那个!”
又是一箭穿背。两批贼匪失了指挥,逐渐汇合成一股被风行卫杀退。风芨的箭还在弦上,弓却已经放了下来。江黛青手扶他肩膀,稍微松了一口气。见贼子往林中退去,风行卫并未追击。江黛青跳下车辕向嵇元走去:“也不知金涛如何了......”她愁道:“他这么夯,可怎么好!”
嵇元只道:“以他的功夫,当能自保......”
江黛青恨恨道:“又是拜修顺所赐!迟早有他落在......”话犹未竟,嵇元猛地把她一把推开。
“小心!”一羽飞箭深深射入江黛青方才所站之处的车身。
“嗯!”一声闷哼,江黛青后背重重撞上车轮上的铜軎,登时缩倒在地疼得浑身打颤。耳听得风芨的箭鸣呼啸又起,林中一声重物落地之声。风艾、风芪即刻入林查看。
嵇元见江黛青受伤吃惊,和她身旁离得最近的风苍一左一右要将她架起。谁知她却似是疼得更厉害了。抬头看到铜軎,嵇元心惊:“意远!”
梅言从车里下来,看到江黛青冷汗涔涔惨白着脸,也吓得脸色发白:“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