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破牌子晃了晃。

小姑娘哪是老司机的对手，一瞧又感动了，奇道：“红楼梦还有邮票呢？”

“有啊，81年发行的，一共十二枚加个小型张。唉，可惜没买着，不过我买了点别的，给你看看？”

“嗯。”她边抹眼泪边点头。

不一会，陈琮把几套邮票拿过来，道：“别看是写信用的，其实很有收藏价值，这些设计都是大家手笔，自己拿来欣赏也不错。”

“哦，这个是猪票。”

“是谁画的，感觉好可爱。”

“呀，还有马克思呢！”

陈小旭写信的时候真没注意过邮票，只觉着新奇，跟着又拿起西厢记，赞道：“这套好看，画工也好，色彩怎么这么鲜亮呢？我倒是知道一点西厢记，它到底讲的什么？”

“老套的才子佳人呗，哎呀你不能用手，用镊子！”

陈琮捧着邮册，讲解道：“你看第一张，叫《惊艳》，是讲张君瑞上京应举，路过普救寺，在假山后惊叹莺莺貌美，一见倾心。莺莺也见生俊秀，遂生爱慕之情。

第二张叫《听琴》，崔夫人设筵毁约，张生和莺莺都很痛苦。张生遂调琴《凤求凰》，寄情于佳人，莺莺隔窗聆听，亦是辗转反侧。

第三张《佳期》，在红娘的帮助下，张生与莺莺私订终身。

第四张《长亭》，崔夫人坚持张生取得功名后，方可与莺莺完婚。你看这霜林如醉，黄花满地，张生和莺莺在十里长亭依依惜别……”

流传千百年的故事在他口中娓娓道来，陈小旭看着那娇俏如生的仕女工笔，鲜丽清晰的图案色彩，一时竟出了神，问：“那结局呢？他们有在一起么？”

“古代有三个版本的西厢，元稹的没有，董解元和王实甫的是大团圆。”

“哦，原是这样的故事，我一直没看过，今天听你讲才知道。”

陈小旭拿着镊子，来回摆弄着西厢，尤爱那张娴静典雅，美而不媚的小型张。

陈琮见她心情好转，遂道：“哎，你不觉得你们很像张生和崔莺莺么？都是为了考试离别，剩下你苦苦等候，也不知落到哪个结局。”

“呸！刚觉得你是好人，又来嘲笑我！”

她恨恨的摔过一只枕头。

“别闹。”

陈琮一把揪过枕头，变得略微严肃，“跟你说正经的，你觉着自己喜欢他么？”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觉得你们俩合适么？你们有聊过各自的习惯喜好，有聊过将来，有为以后的日子做过打算么？”

“……”

一连串的问句，顿时让陈小旭陷入沉默。

“首先呢，我不了解你们的情况，我只是说说我的观点。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非常迷茫的状态。无论话剧团的工作，还是红楼梦，还是你们俩的感情，我都觉得你十分不确定。我问你，你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么？”

“演红楼梦啊！”

“那演完之后呢？你想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事业也好生活也罢，都要明确目标，并且为之奋斗。比如这份感情，如果你一直想跟他在一起，那就得努力加油，准备在京城闯荡的苦日子。如果你连自己的感情态度都不明确，那就得认真考虑，不能盲目冲动。

总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至于将来后悔。”

“……”

陈小旭垂着头不吭声，但肯定是听进去了。她此刻的心情极其复杂，自己也形容不出，当然嘴上是不承认的，“哼！你也不过十八岁，凭什么来教育我？”

“就凭我们一起长大，凭我真心希望你平安快乐，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