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的祷告厅里,烛火昏暗摇曳,照亮了靠在椅子上揉熊猫眼的魏进忠。
他是个爱玩的人,实际上如果他生在伊丽莎白时代的伦敦城,很可能也会像伦敦下城这些无业流氓一样,过着这样的人生。
那些当地土人喜欢玩的东西他都喜欢。
斗鸡他是个中好手,自有一套相鸡法门,十赌九胜;纵犬斗熊更是新奇,每每开场走过去便迈不开腿。
剑斗这种东西他也喜欢看,不过魏进忠很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看别人一天从斗剑场抬出去五六个人就够过瘾了,从来不敢下场去玩。
拳击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危险性小得多,何况论起徒手搏斗,魏进忠也有自信。
起先看了两三天别人比赛,知道了该怎么打,便手痒了下场打上几遭。
这年月的拳击比赛比较像唐代以来的相扑,无非规则从丢下台去换成了打到不能还手。
没有护具、完全徒手、没有规则。
魏进忠是善扑善打之辈,而且比起伦敦拳手有种族优势,他长得不俊也不丑,可体态在大明称得上形质丰伟,手上既有武斗的功夫,又有从蒙古人那学来的扑法。
这一身本事在意大利那种比赛源远流长的地方不算什么,但在拳击时兴起来的英格兰,可谓无往不利。
这日午后魏进忠闲着无聊,便下了拳击场,蹂身而上把对手摔得七荤八素再报以一顿老拳,便轻松取得胜利。
让原本有心下场的西国老兵只剩下在旁边鼓掌叫好其实统治拳击场的是西班牙人,但人家都不乐意跟大明人打。
打不过挨揍,打过了回过头弄不好也要吃亏,反正押明军赢就行了,也能赚钱。
偏偏,明军里头喜欢拳击的不光魏进忠一个,东洋军一个齐姓百户瞧着手痒,笑呵呵地跟魏进忠打了个招呼便翻身下场,拢共打了两拳。
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紧跟着上步一肘反正魏进忠眼睛里呀,天是真他妈蓝。
挨了揍缓了会儿也没脾气,还被老齐拉去喝了顿酒,傍晚便发起了酒疯要到修道院查都铎时代限制妓女的法律条。
一查可了不得。
“太欺负人了!”
魏进忠将桌子拍得震天响:“人家每日忙于工作,恩客从王室成员、人墨客、各地游子、剑客士兵、水手甚至乞丐,接待最多的就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
“整天幻想着那些被睡过的觉、征走的税、罚掉的钱,应该多少可以在死后换点灵魂上的安慰吧?”
“他们倒好,提起裤子就嫌弃起人家是不洁之人,让他们高兴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堕落呢!”
动作大了,扯得眼睛疼,让威风凛凛的魏四疼得眯起眼儿来哎哟着,吓得汉语听不全乎的百丽儿不敢说话。
倒是汉水平更高的费三嘿嘿笑着:“都一样,在西班牙也一样,堕落之人的尸体会污染神圣的教区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