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还有,记得赶紧吃饭!”
彭老絮絮叨叨叮嘱了一大堆,看纪轻舟一一乖巧应下,这才转身要走。
只是这一段路走得却是一步三回头,像是怎么也不放心自己这个还怀着孕的徒弟。
纪轻舟一边保持着轻松笑容,强装轻松,一边挥手。
“放心吧师父。”
直到目送师父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双全程强撑着、一直在微微发颤的腿猛一个打弯,身体险些直坠下去。
再好的体力,连续站在手术台前十几个小时,又耗脑力又耗体力,也不可能支撑得住。
纪轻舟叹了口气,一边揉着酸涩的眼睛,一边往办公室走。
她准备喝点灵泉水提提神,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在前半夜过去之前,她还不能睡过去。
这几天,纪轻舟一直睡在办公室那简陋的粗布沙发上。
每到入夜,办公室里就无比寂静。
原本她是享受这份安静的,可如今心里悬着事,太安静的环境,只会让她心里发慌。
纪轻舟扶着墙走到办公室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径直坐在了门口的长椅上。
长椅的正对面,恰好是一扇窗。
凌晨的办公室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溶溶月色透过玻璃斜照进来,落在她面前。
纪轻舟顺着月光望向窗外。
“竟然又到了月圆之夜了吗……”
上一次看到月圆,还是谢砚北离开的前一晚。
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现在应该还在部队里述职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近乡情更怯。
人远在国外的时候,她只希望他平安。
可当她知道人已经回来了,心里就忍不住地挂念,想要早点见到他。
纪轻舟无奈地闭了闭眼。
四周安静至极,生怕这份思念一发不可收拾。
纪轻舟干脆强迫自己把脑海里的谢砚北,换成沈家父母危险期里有可能突发的情况以及应对方案。
结果越想,她越是忍不住皱眉。
“如果手术时能用后世那些更先进的仪器就好了……”
这样术后的反复和感染几率,至少能降低一半。
这个年代,甚至于连i房都还没有。
沈家父母术后去的那个恢复病房,虽然已经是医院里条件最好的了。
但用后世的医疗水平眼光来看,还是非常简陋。
她是真心觉得,很不方便。
想着想着,纪轻舟的思绪又飘到了今天抢救失败,去世的那位研究员身上。
每每想到他失去生命体征,彻底离开人世的那个刹那,纪轻舟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忍不住自责。
如果她能医术再精进一点,考虑得全面一点,早点预料到这个情况,他或许就不会死了……
纪轻舟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向后靠在墙上。
月辉不解人忧愁,它悄无声息地透过玻璃,铺撒在纪轻舟脸上,身上。
她艳丽眉目被衬得更加清晰分明,如浓墨工笔细细勾勒。
偏偏那脸色快要与月色融为一体,苍白脆弱。
恰巧出现在走廊尽头的人看得一愣,下意识加快脚步,好像晚一点,眼前人便会随月色消弭。
“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