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栋楼异乎寻常的安静,或者说吵闹的人现在都集中于医务室,操场上也已经空了。
楼内相比前两栋楼更为破败,泛黄的墙皮边缘翘起,瓷砖角落撒了层白粉,一楼到二楼还有些老旧褪色的贴画,但越往上,墙上的装饰物也越少。
在走到二楼时,吴冬临不得不停下脚步。
一扇监狱般的铁栏杆门拦在二楼与三楼间,铁门呈铜绿色,表面剥落大半,铁锈仿佛麻癞子般斑点分布其上,部分小点凸出,一把铁链锁在门上。
“这下可麻烦了。”
他捏住冰冷的锁头,尝试掰了下,但以人力对抗手掌宽度的锁链显然太过愚蠢,他获得的只有金属摩擦声。
“为什么偏偏这栋楼上了锁。”
吴冬临松开铁链,看着冷光凌冽的铁条,一手摸后脑,空着的右手中浮现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
他稍微犹豫了下,还是让刀刃划过左手手心。
伴随刺痛和鲜血滴落,镰刀的锈斑消散,仿佛崭新出厂般雪亮,刀刃逐渐发红。
他拉起铁链一端,将镰刀刃放在其上,向下施压。
叮
铁链在高温的压迫下发红,最终应声两截。
但解决了锁,吴冬临依然没能拉开门。
即使把锁链整条扯下,像烂蛇样摔在地上,门仿佛被胶水黏在框上,仍他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真是邪门。”
吴冬临在门口磨蹭了快半个小时,最终只能放弃。
把冻手的镰刀存回空间,他此时无比希望手头有那张寻人启事。
里面肯定藏了秘密,如果用染血铭牌的第二项能力以灵体状态应该能过去,但并不值得。
对此处没辙,吴冬临忍不住舔了舔手心刺痛的伤口,从二楼游荡回二栋。
仰头看过离地两米的窗户,已经能隐约听到操场上的吵闹声,医务室中的事似乎被解决了。
他顺着楼梯,又回到三楼的老地方,在走过出口时停顿片刻,但还是选择继续往楼上走。
男厕中的眼睛不能清除,不仅是周杰瑜对这片区域特别在意,那只眼睛还是最特殊的一个,一旦去除可能会造成蝴蝶效应。
他打算直奔这栋楼最高处,找那只在天台门上的眼睛。
那只眼睛位置最高,处在其他人不易发觉的地方,周杰瑜也不会经常去高层。
四楼、五楼、六楼,每层的标志都是鲜艳的亮红色,雪白墙壁贴满一些儿童类贴画,此外就是孩童纸上画的涂鸦。
越往上,儿童画也越多,几乎贴满墙壁。
七楼的楼梯口被门锁上了,他无法打开,只是看了一眼后继续向上。
八楼就是顶层,但楼梯拐角处只有一堵贴满儿童画的墙,墙壁加天花板全被画所占据,连一点白色都没露出。
天花板角落有一个洞,需要楼梯才可能触及。
据周杰瑜所述,眼睛在通向天台的门上,但眼前并没有能被称作门的存在。
吴冬临仰头望向方形窟窿,其后深黑,似乎有突刺样的钢筋穿越其中,像是什么东西钻出来的通道。
他移开视线,右手轻抚过墙上一张张画纸,突然“嗯”了一声,将一片画向上抹开。
在水彩笔和彩铅的五彩间隙中,正挤着一条突兀的暗红痕迹,与覆盖它的五彩斑斓相比,深刻其中的疤痕反而更加刺目。
手顺势移到后脑,吴冬临抽手时拉出镰刀,手不由一抖。
镰刀柄像是才从冷冻室取出的冻鱼,又冷又滑,他差点没能握住。
刀刃的红光基本黯淡,不过锋利度尚存。
他将镰刀刃插入画下,往上一刮,顿时画纸和纸屑纷扬飘下。
外层的儿童画作不断脱落,吴冬临硬生生刮下一指厚的纸张,其下的内容逐渐发生变化。
更下方的画只有黑红蓝三色,白纸被黏得发灰,大部分因为磨损而不甚清晰,但其中内容令人颇为不安。
这些画仿佛被强力胶黏在墙上,无法在不破坏的情况下刮开。
吴冬临的表情有些抽搐,从口袋中抽出手机,对眼前的墙就是一阵连拍。
收集完证据,他收回手机,把镰刀直插入墙面,连着表层墙皮一同刮下。
伴随纷扬洒下的白尘,墙壁原本的洁白终于浮现,以及其上暗红干涸的三字:
“看头顶”
一般恐怖片出现这种景象,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但作为调查员,他必须直面这些东西。
吴冬临压下全身发麻的不妙预感,看向自己头顶,瞳孔猛缩。
贴满天花板的画全部消失,窟窿也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图腾。
它占满了整个天花板,由暗红如血液般的液体涂鸦而成,竖瞳直直盯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