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西湖!?”韩一清坐在主座上,身侧还坐着好几名员外模样之人。
“是啊,提前也没任何动静,突然就开始搞这么大工程,实在让人意外。”说话之人姓王,乃是台州王家一名话事人。据说王家和王植有亲缘,不过没人揭开这层面纱。
“汇聚五十万人,已经到了极限,能赶来的都赶来了,赶不来的也就来不了了。”漳州谢员外答道。
“每天看那姓颜的,拿着玉米、土豆、红薯卖出稻米的价,苏和仲这对师徒真敢干呐!”某粮商恨得牙痒痒。
“能不能让云中城御史参他一本?官商勾结、师徒勾结,损公肥私、钱权交易?”云北行省一名粮商恨道。这次秋粮入,二两一石的银子没少买,心中焦虑万分。
“没用的,人家卖的平价粮,云中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王固本还与他们一伙,参不倒他们。”
“他颜家到底多少粮食?每天一船船的往这运,我等吃进那么多还有!好似没个完!”有人问到专业问题,自然要由专业的人来回答。众人看向了坐在韩一清身边的一名儒雅儒生。
儒生姓李名朋鸟,正是当晚在西湖上的兆铭公子。从各人反应来看,对他很是信任。
“各位世叔”李兆铭躬躬身随即开口,说话语气不急不慢:“最近一个半月,杭州粮价因有颜家托底,一直没能大涨起来。
流民那边五十万人口,杭州府出面向颜家购粮,按往年最高价,玉米每石一两五、红薯土豆每石半两,米麦二两每石,每月消耗二十万石杂粮,一万石米麦。
杭州城和钱塘县七十万人口,颜家开仓按市价卖粮,平价米麦按户限购,每石二两二;杂粮不限购,玉米每石一两八,红薯土豆每石七钱,正常消耗每月二十万石左右”说到此处,李朋鸟顿顿。
“如今我等每月吸纳二十万石,加上颜家灾民口粮消耗四十万,合计六十万石,其中杂粮五十五万,米麦五万石!”李朋鸟说完,脸色也不好看。因为吸纳颜家粮食的钱,全是在座众人所出。
“这么算,颜家每月进账,保守估计也有五十万两?”某粮商一听就不淡定。银子像流水般哗哗流进颜家口袋,其中三分之一是从众人口袋里流出的,谁能好过!?
“可恨,若没有颜家,官府就只能买咱们的粮。杭州府里几百万白花花的银子,还有泉州府里的,看得见吃不着,可恨!”王员外对颜子卿恨得咬牙切齿。
“颜家到底多少米粮,还能支撑多久?”从秋收开始收粮到现在,各家一直是在往里赔钱。秋粮入价格便是二两左右,将来若不能在二两五以上价位卖出,根本没赚头。
专业问题,众人又看向李朋鸟:“具内线提供消息,颜家今年入稻米十二万石、麦子四十二万石、玉米一百六十万石,土豆九十八万石,红薯七十七万石;另外还有不少‘死心眼’的蠢猪,按照往年卖价向颜家供粮,颜家又入米麦三十万石,杂粮六十余万石。颜家合计有粮五百万石左右!”
“啊!——五百万石!”众人早知道这个数字很大,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准确数还是感觉很刺耳。
谢员外在心里默默计算,毫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我们还得填进去多少银子才能掏空颜家存?”按照现在每月六十万石的速度,还得八个月才能把颜家榨干!灾民们只要稍稍挖点野菜或从外地调粮,就能支撑到明年秋收。
还需要填进去多少银子?这是个让人心痛的数字。
“颜家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粮调来,往年的一些老主顾还需打点,自身还得消耗,能运到杭州的最多四百万石。所以,我们还得加大吸纳速度。”
李兆铭年龄不如众人,但心性明显沉稳得多,也狠绝得多:“如今每月二十万石的吸纳速度太慢,至少还得翻番。”按李兆铭算,那众人每月还得多掏出三十万银子添颜家的窟窿,颜家每月进账能到八十万两。
“还要出钱?”有的家族已经是在咬牙坚持,前期的购粮和近期的吸纳,让家族捉襟见肘,继续下去,很多人都不知道能挺多久。
当即就有人提出异议,整个会客厅乱成一锅粥。
“诸位世叔!三十万两,我们每家分一分,不会伤筋动骨。每月八十万石,颜家最多撑到明年三月,三月以后,就是我们的饕殄盛宴!当然,这还得有个前提——”李朋鸟微笑着看向王家员外,笑容中饱含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倭乱绝不能停,必须持续到明年三月以后;沿海五府,明年的春耕,也不能有!!!”
这句话没有掺杂任何感情,不激扬澎湃、不恶狠连连,没一个“杀”字,但传到众人耳中却让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