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长坐在瞭望台上,左手托举着一个烟斗正在一口一口地嘬着,右手则抓着一块撒上盐粒的熏肉干,用来佐烟。
在他下方,新招募上来的船员正在被老船员训斥,他们其实没犯什么错,但就是因为没找到错处所以训斥起来更厉害。
眼下,他的小海盗船已经离开了码头,来到了还能看见火岛的外部海面,这是按照阿尔弗雷德先生的吩咐做的。
虽然现在不是适合再次出去“狩猎”的时候,毕竟新船员的磨合还需要时间,但老船长还是决定乖乖听话。
他这辈子没什么成就,辛辛苦苦,也就攒起了这条小海盗船,船上的唯一一门魔晶炮还只是一个架子货,根本就打不响,纯粹用来充“船面”的;
平生也没劫过什么大船,更没有寻找到过什么宝藏,毕竟现在稍微上点规模的商船火力都比他的强,接舷战的话他这条船就这么一些人,近战搏杀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反正他知道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是拿不动刀了,勉强凝聚起来的水甲可能连一发术法子弹都防不住,而且还会让自己冻得第二天起床着凉感冒。
所以,他这艘船的生财之道往往就是去那些土著岛屿那里收一下保护费,或者找一些小商船队伍收一些消息费,告诉他们那些大海盗近期的动向以及洋流天气的变化。
更有些时候,他还会去拉一些地方特产去高买低卖赚一点差价。
可以说,他本人和这条小海盗船一样,就是这片海域里的一个混子。
所以,他对自己的大儿子会选择反叛自己,并不觉得奇怪,年富力强的年轻人肯定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们心里还有属于海盗的激情澎湃。
当然了,反叛失败,自己大儿子死了,他也没有多伤心,他不仅儿子多,而且并不知道谁是亲生的。
年轻时经济条件不宽裕,去吃一下点心并不是单人选择口味,而是众人凑钱包一个口味的点心吃一晚;
然后谁谁谁怀孕了,孩子往船上一丢,说就是你.....你们的。
具体是自己这群人里谁的,谁都不知道;甚至是连是不是自己这群人的,也不清楚。
反正,就养着呗。
做海盗的,有一半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剩下一半不是孤儿的里面还有一半,是自己父亲太多,分不清楚是谁。
都是一笔糊涂账,糊涂地来,又继续糊涂下去。
老船长总共收养了11个儿子,没收养到女儿并不是因为他重男轻女,而是妓女生下的女儿可以从米尔斯神教那里得到一小笔抚恤,有一个类似救助会的组织可以帮忙抚养;
至于男孩儿,在这里反而成了赔钱货,大海上又没多少地需要你去种,也没有足够的牧场给你去放牧,且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走投无路来当海盗的男的。
11个儿子,病死了3个,没一个是襁褓时天折的,都是会说话喊他“爸爸”时得的病。
原本老船长是能凑够钱给自己这艘小海盗船提升一下配置的,但岛上特殊医院的治疗费很贵,得的病还奇奇怪怪,耗去了中年时最能赚钱时所积攒的大半积蓄,人也没能救回来,等人从中年往山坡下走,老船长也就无所谓了;
他忽然觉得一门样子货魔晶炮也挺好的,真弄来一门真魔晶炮他到时候又得纠结和心疼那贼贵的魔石了。
还有3个不在的儿子,一个在妓院里和人吵架,被人一刀捅死了;
老船长打听了一下,是七家海盗里一家的人,嗯,就不报仇了,就当他白死了。
一个在海里游泳时被鲨鱼叼走了。
还有一个运气不错,在一处土著人岛屿卸货时,被酋长的女儿看中了,直接拉进了帐篷完了婚,那时候他哭喊着求自己带他回去,而自己那个黑黑壮壮打着八个鼻环的儿媳妇就在旁边笑着;
老船长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挺好的归宿,自己的儿媳妇一看就很踏实。
前阵子,刚死了一个剩下里面的最大的。
老船长叹了口气,他不是为死去的大儿子叹气,而是为自己浑浑噩噩的这一生叹气,年轻时的自己,还是喜欢躺在床上搂着妓女诉说着梦想的;
等渐渐上年纪后,妓女们就不再愿意因为听了他的梦想而给他打折了。
老船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这是那位阿尔弗雷德先生送给自己的礼物,临走前,他还给了自己一笔额外点券,嘱咐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可以按照下面的定位坐标通过通讯法阵进行传讯留言。
他问那位先生,是不是遇到什么类似“宝藏传说”和“秘境传闻"时再留言?
那位先生回答:不,你今天心情好多喝了一杯朗姆酒也能去留言。
他有些不理解。那位先生说,他相信任何发生在自己家少爷身上的巧合,都会有必然性。
老船长挠挠头,对那位先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混子海盗的一生,言外之意就是在我身上,您就不要再浪费这心思......嗯,主要是浪费这点券了,通讯法阵使用费可是很贵的。
那位先生却笑着说:当你遇到我家少爷后,命运,就不再是按照原本的轨迹了。
“唉.....”
老船长又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不理解这些人的思维,总是神神叨叨的,他就代入不了。
可能就是因为自己不理解,所以才一直只是一个神仆吧。
但这也并不是怪他不努力不虔诚,而是那个海上小教会在收下自己没多久后,就在一场教会争斗中被灭了。
下面,老船员把新船员欺负得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