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摇头道:“娘子你不知道,已经有好多年没人请我吃糖了。”
见他说得恳切又可怜,阮思心软,将剩下的花生糖囫囵包起来,塞到陆伯手里。
“您都拿去吃,别客气啊。”
在这林泉大狱里,陆伯是唯一对晏瀛洲尊敬有加的人,阮思对他自然也颇为关照。
陆伯呆了呆,捧着手里的花生糖,愣道:“这是……老头子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礼物。”
他每日守着口破铜锅熬鸡汤,看着又潦倒又痴傻,不少人当面嘲笑他是疯老头子。
但唯有晏氏夫妇以礼相待,陆伯心中难免有所感念。
阮思哪里知道,一包花生糖勾出他无限心事。
她只是笑笑,说道:“要是您喜欢,下次我再给您带点豌豆黄来。”
二人又说了会话,等晏瀛洲出来后,阮思拉着他笑嘻嘻地走了。
陆伯揣着那包花生糖,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些许光芒。
“晏娘子,老夫欠你的,会还。”
明日晏瀛洲休沐,阮思算准了这一层,便央晏瀛洲陪她去枫叶林秋游。
“夫君你看,这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的,我整天待在家里,头上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阮思讨好地笑道:“明日正好你休沐,这几日雨水暂收,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晏瀛洲觉得……略欣慰。
他家夫人跟猫儿一样,平时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她也不远不近地看着自己。
要是他想和她亲近,她立刻喵呜一声蹿得很远,连一根毛都不让他碰着。
但她跑得远了,又会悄然回来靠近他,软绵绵地找他和好,把他的心挠得软了又软。
这次,阮思主动找他一起出游,他忍不住有点得意。
“哦?”晏瀛洲故作淡然道,“夫人怎么不去找洪大姑娘,或是别人?”
阮思老实答道:“阿绫被罚禁足了,金铃儿有事,银瓶儿要料理家务,我师兄远在桃花郡……”
晏瀛洲迅速终结了这个话题。
“好,明日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银瓶儿便命人套了车。
晏瀛洲和阮思一起上车,马车缓缓朝城外驶去。
出了城门口,前面就遇上了官差拦路搜车,晏瀛洲差车夫问了,说是江家丢了要紧的财物。
车夫说:“老爷,夫人,前面要挨个问话呢,你们且耐心等等吧。”
阮思寻了不少好玩的事说给晏瀛洲听。
两人说笑间,官差拦下晏家的马车,问车夫要去哪里,车上坐的是何人。
车夫一一照实答了。
晏瀛洲掀起车帘,和官差说了句话,官差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排着吧,一个一个地过去。”
这一排就耽误了近一个时辰。
等马车驶到红叶岭山脚下,时辰已快到晌午时分了。
晏瀛洲带阮思在路旁的茶水摊吃东西,恰好遇到裴之旸带了几个随从进山。
他一见到二人,便拉了条长凳在旁边坐下,笑道:“晏大人贤伉俪也是进山赏红叶的吗?”
阮思“嗯”了一声算是答了。
裴之旸道:“听说红叶岭有片枫叶林,一入秋红叶漫天,只是路难走得很,晏兄可否携我一程?”
晏瀛洲淡淡道:“裴公子好兴致。”
裴之旸笑道:“我答应了倚红楼的花魁红叶娘子,要寻一枚色泽最浓的红叶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