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宗祠内。
族长将柳氏呈上来的欠条一一传给族中耆老过目。
欠条上签的多是柳未明的名字,还有的是柳如松的。
那十几张欠条上面的日期跨度不小,从五六年前到今年都有,所欠金额少说也有近千两了。
族长问道:“阮柳氏,你这是何意?”
柳氏和柳未明都叫他一声“大伯”,但他更偏袒柳未明一些,毕竟男子才能上族谱。
旁边的老者道:“你时常帮衬娘家,我们都念着你是个不忘本的好孩子。”
“你今日闹这一出,将我们几个老骨头请到这里,难不成是想催你亲哥哥还债?”
柳氏不理他,道:“柳氏家规里命令子弟参赌,而柳如松欠下数十笔赌债,甚至因此坐牢。”
“妾身想问族长一句,依照族规该如何处置?”
以前柳家香门第,家族兴盛时,老族长拟下这条族规,想规劝后人上进。
但现在柳家衰落,族规早已名存实亡,族长对子弟不规矩的行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族长道:“这……前日如松那孩子还来我跟前请安,何时进了班房,我竟不知。”
“阮柳氏,未明怀才不遇,家道中落。你多多帮衬子侄也是应该的。但要是你想催他们还钱……”
刚才说话的老者捻须道:“那你找我们来也没用,你应该自己和你哥哥商议才是。”
柳氏答道:“我并非想请诸位帮我催债。”
她环视众人一圈,盯着宗祠里供奉的牌位。
“妾身只是想看看,族长说的话可还做得了数。”
族长脸上挂不住,佯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族中大小事务,不都是由我来做主吗?”
“那好。”
柳氏在祖宗牌位前跪下,说道:“请族长将未央逐出柳家,从此断绝来往。”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她发了疯病。
族长愣道:“阮柳氏,你这是何苦呢?”
“未央身为女子,本应出嫁从夫。”她平静地说道,“何况,族谱上本就没有我的名字。”
女子的名字不上族谱。
这一点,族长无可辩驳。
他哑口无言,瞪大双眼看着柳氏。
柳氏直面祖宗牌位,一字一句地赌誓道:“今日未央自愿叛出柳氏一族。”
“从此,未央与柳氏再无瓜葛,即日起与柳氏全族断绝一切关系。”
她朝祠堂里供奉着的牌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
柳氏站起身,理了理衣裙道:“诸位,阮家和柳家再无干系,还请约束族人,勿要侵扰。”
“阮柳氏!”
族长立刻大声道:“你疯了吗?”
门口,阮思第一个闯了进来,护在母亲面前,怒道:“你这个糟老头子才疯了呢!”
其他老者吩咐指摘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般没规矩?”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还不快快下去。”
还有人面带悲悯地说:“你娘疯了,快带她回去找郎中看看,我们柳家不会弃之不理的。”
“呸!”
柳氏回头啐了一口,把身后的阮堂英惊得呆了呆。
他发妻不是最温柔贤淑的妇人么?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将柳氏和阮思拉到身后,抱拳道:“各位,以后只当不认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