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聪得知后,暗中问了母亲打算,大骂母亲糊涂,“要是把那庶子赔进去,谁来娶洪绫那丫头?”
江夫人正在气头上,怒道:“那小贱人都快踩到你娘脸上来了,由着她在家里作威作福吗?”
江聪斥道:“你们这些妇人,整天眼里只有争风吃醋,家长里短,眼皮子真够浅的。”
江夫人强忍火气,和江聪重新合议了一番。
江聪道:“也罢,反正那药迟早也要让洪绫吃,先让旁人尝尝那滋味好了。”
他说的是风月场所里常用的下作药物。
江夫人到底是个女人,说到这些便沉默不语。
“改日我让心腹去找认识的暗门子偷偷买些回来。娘,你就放心吧,除了江嵩我还有颗棋子。”
江夫人有些担忧,问道:“是谁?”
江聪阴险一笑。
“姚钰。”
这一天,如果仅仅到此,那一切还算风平浪静。
林泉大狱里,晏瀛洲像往常那样巡视牢房。
不少犯人都觉得,司狱大人今天似乎有那么一点……平易近人。
他主动问一个戴手铐的犯人道:“手上戴的,冰么?”
犯人受宠若惊,摇头道:“不,啊,挺凉的。”
晏瀛洲沉吟道:“玉的会不会好些?”
他走后,犯人嘀咕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戴上玉手铐……”
这几天监狱里的狱卒全都被换掉了。
听说,新来的十几个狱卒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而且他们都是司狱大人的大舅哥从扬威镖局里拨出来的镖师。
这些新狱卒对晏大人唯命是从,平时纪律严明,从不动辄打骂犯人。
犯人们觉得,晏大人果然是监狱之光。
但谁也不知道,这几日去暗牢给要犯送饭的是晏瀛洲。
巡视过所有牢房后,晏瀛洲打发走跟随他的狱卒,独自提着食盒走向通往暗牢的岔路。
那间暗牢在林泉大狱的最深处。
路上多有机关暗箭,都被他命人一一撤掉了。
暗牢门前,只有一盏闪烁不明的油灯,微微照出漆黑的大门。
那是一扇沉重的石门,石门中间有一扇窗,透过窗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人影。
晏瀛洲像平时那样,把饭菜放在窗边。
暗牢里传出铁链窸窣声。
一双戴着手铐铁链的手端起碗。
苍老,瘦削,布满结痂,手指好似断过又被接好。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这双手。
直到那双手把饭端走,又把空碗重新放在窗口,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等着。
暗牢里传来一把虚弱的声音,声音粗哑得好像在砂纸上磨过。
“第五日了。”
这是晏瀛洲第五次来给他送饭。
“你到底想问什么?”
晏瀛洲依然没有言语。
暗牢里的人放声狂笑道:“不论你想问什么,我都不会说一个字的。断肠人连死都不怕,哈哈哈。”
他说得断断续续的,几次因激动而咳起来,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晏瀛洲淡淡道:“肠子断了,就没法吃饭了吧?”
暗牢里安静了片刻。
“不怕死,那黑暗呢?”
晏瀛洲转过身,吹灭了门口的油灯。
那是暗牢里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