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姚钰在房看时,宁烟烟带人端了宵夜进去找他。
“相公……”
这个全新的称谓让初为人妇的她有些脸红。
姚钰从卷后抬起头,温和地问道:“何事?”
宁烟烟示意丫鬟把宵夜端到桌上放好。
“相公读辛苦了,”她娇怯地说道,“我让小厨房做了些宵夜。”
姚钰看了一眼,叹气道:“先放着吧,娘子费心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埋首于籍中。
宁烟烟见他不领情,感到被冷落了,有几分不快,但又担心是自己扰了他看。
夜已深了,她想劝姚钰回房,但当着下人的面,她不愿被发现她怕被拒。
她绞着帕子站在桌旁,几次欲言又止。
姚钰终于吩咐下人道:“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丫鬟后,他执起宁烟烟的手,将她拉到身前,好言劝慰道:“烟烟,我吃不下。”
姚钰但凡给她几分温柔,她心中再多的怨怼也会消失无踪。
宁烟烟柔声道:“相公今日可是累了?”
姚钰垂下眼睑摇了摇头。
“前几日,我有个故交来京城参加婚宴,给我道喜,我心中颇为感怀。”
宁烟烟不免有些紧张,问道:“是谁?”
“江氏三郎。”
姚钰从容地答道:“他今日已离京返乡,我们三年未见,如今一别,怕是再难相见。”
宁烟烟从未听他提起过任何朋友。
他身边好像也没有什么志同道合的友人。
她低呼道:“相公,你为何也不将你的朋友接回侯府小住几日?”
姚钰把脸埋得更低了,阴影遮去了他大半的面容。
宁烟烟看不到他脸上的悲伤,更看不到他眼中的恶毒。
“罢了。”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微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宁烟烟只好作罢,又安慰了他几句,直到他抬头对她笑了笑,她才感到安心。
“相公,”她想留在姚钰身边,又想让他开口挽留,“我先回房去了。”
只要姚钰开口,她便愿意一整夜在他身边侍读。
但姚钰似乎没有看出她的心思,微笑道:“好,不必等我,看完这卷我就回房。”
宁烟烟抿紧菱唇,唇上刚搽了时新的朱色,却无人夸她一句。
骨子里那股千金小姐的傲慢容不得她乞求留下来。
宁烟烟犹豫了半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福了一福道:“相公早些安置吧。”
她心里有种错觉,竟觉得姚钰一直在敷衍她。
“烟烟。”
宁烟烟走到门口,姚钰出声叫住她,她惊喜过望,迟疑了片刻才回过头。
烛光中,姚钰握了卷,柔声笑道:“你不喜诗词原本无碍,但我想要你陪我去参加诗会。”
“你若是能多读些诗,我们夫妻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岂不更美?”
宁烟烟羞红了脸。
她从小不爱读诗,只读了《女德》和《女诫》,识得几个字罢了。
姚钰这样一说,她顿时觉得自惭形秽,配不上眼前这个男人,仿佛他能娶她为妻便是天大的恩典。
“嗯……”宁烟烟矮身行礼道,“烟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