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声讶异道:“哪里哪里,我师妹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
晏瀛洲眼神一黯,淡淡道:“是么。”
“你是不知道,”一提起师妹,卫长声立刻精神百倍,嘴里源源不断地说道,“她一向如此啊。”
“小时候,她和她表姐闹别扭了,在师娘面前有什么说什么,梗着脖子要分出个对错。”
卫长声笑道:“她表姐柳氏那个害人精一哭,我师娘便心软了,要师妹和柳氏和好。”
晏瀛洲想起柳如盈,心里对她颇为不喜。
“柳氏表面向师娘认个错,假作乖巧,我师妹却不肯依,没少被师娘怪她不识大体。”
晏瀛洲淡淡道:“她这样很好。”
“我也觉得。”卫长声挠头道,“但师娘经常说,师妹没有亲姐妹,所以希望她们表姐妹齐心。”
“所以我师娘表面维护柳氏,想的却是,让师妹和她娘家的亲戚多来往,好让师妹日后多个依靠。”
卫长声一说起这些就收不住话。
“但我看那柳氏不是个好东西,哪里会把我师妹当亲妹妹看,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呢?”
晏瀛洲默默听着,不时斜眼看他一眼。
卫长声义愤填膺地说:“提起她表姐我就来气。你还没见过那个女人吧?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他还不知柳如盈去过清河县?
晏瀛洲正要问,突然一驾轻纱遮掩的肩舆从旁里斜了出来。
四名壮汉抬着肩舆,缓步行走在闹市中,不少行人只得纷纷让出条道来。
肩舆上坐着个慵懒妩媚的女子。
四角垂落的轻纱仿若晨雾,将她的身躯面庞遮去,隐约透出玲珑有致的线条。
她手里持着把团扇,浑身柔弱无骨,倚着软枕半垂着眼,单手支颐,漫不经心地看向前方。
众人都看痴了,唯有晏瀛洲熟视无睹。
卫长声多看了几眼,刚要收回视线,一阵清风掀起一角纱帘。
轻纱中的女子用团扇半遮着脸,长睫微微一抖,媚眼如丝,将卫长声瞧在眼里。
眼波潋滟,团扇轻移,露出红菱般的朱唇。
她似是多情,似是无情,盯着卫长声,唇角一勾,靥边一对金钿闪烁不定。
只是一瞬,笑容好像也泛起细碎的光来。
卫长声的心仿佛被轻佻地勾起。
但随着那纱帘垂落,他的心又悠悠晃晃地落回肚子里。
那肩舆去远了,卫长声微微失神,喃喃道:“你看到了没有?那脸上贴的是什么,亮闪闪的……”
晏瀛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卫长声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的,猛地回过神来,赶紧解释道:“咳,妹夫,不是你想的那样。”
晏瀛洲淡定地吐出两个字,“金钿。”
“啊?”卫长声愣了愣,忙说道,“你可别跟师妹说,不然她一定会笑话我的。”
晏瀛洲走了几步,卫长声追上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妹夫啊,兄弟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理解!”他自言自语道,“咱们都是男人,我二十年未尝云雨,刚才、刚才只是一时看痴了。”
卫长声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不像你新婚燕尔,与我师妹琴瑟和谐,羡煞旁人。”
晏瀛洲:“哦。”
什么未尝云雨,他不也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