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任隐和元廷亦回了客栈之后,元廷亦兴奋的一夜没睡,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去敲沈知誉的房门。刚敲了两声,门便被打开了。
两人同时瞥了一眼屋内睡得正酣的正儿,十分默契地往外面走去。
找了个清静之地,元廷亦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狂喜,他拉住沈知誉的袖子,语中哽咽:“阿珺,阿珺,我见着阿珺了。”
沈知誉一瞬间懵住了,脚好像踩在了云中,元廷亦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近在耳畔,整个人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
“沈知誉,沈知誉”,元廷亦抓着他的胳膊晃动许久才惊醒他。
元廷亦的声音在沈知誉的耳边逐渐清晰,“听到没?我见到阿珺啦!”
沈知誉这才猛地抓住元廷亦的手腕,“在哪?”
“嘶”元廷亦未曾想他看起来瘦弱得很,手劲如此之大,手腕上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只得轻声安慰:“你先放开我,我与你细细道来。”
元廷亦将那晚发生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了沈知誉,沈知誉的脸色忽明忽暗,心中七上八下,恨不得立马就到了两日后,又恨不得立刻去见叶舒珺。
与叶舒珺约好的那一天,三大一小早早收拾妥当,沈知誉前一天晚上给正儿讲了他刚出生时候的故事,并教他若是见着了叶舒珺要喊姨母。
谁料,元廷亦却偷偷在正儿耳边说道:“叫甚姨母,你听元叔的,叫一声师娘最贴切不过。”
正儿似懂非懂地点头,歪着脑袋瞅了瞅自己的先生,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沈知誉这会看着与常人无异,但他动也不动,仔细一瞧,根本就是在发呆。
元廷亦与任隐对视一眼,了然地点头,默契度十足地没有打扰他。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四人已到了与君茶楼门口。
小二见有客上门,急匆匆地出门迎接。
待几人落座于雅室,也未见到叶舒珺半分身影。
元廷亦心下焦急,怕出意外,当下就想出门探一探。
任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耐心点,别着急。”
直到茶水送了过来,元廷亦实在忍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谁料,他刚站了起来,就听到轻微的木轴摩擦声。
这雅间原来还有个密室,颜色与房内无异,门与墙之间也是卡得严丝合缝,若不是从那边推开,任何人也发现不了。
城中与君茶楼是这些年叶舒珺暗中打理的,她这些年只去了一次,所以绝对安全,现在她功力恢复,想要脱身就容易多了,这才约了见面。
四人八双眼睛齐齐盯着暗门,沈知誉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着那门轴声愈发剧烈。
“阿亦,你还是如三年前一样沉不住气。”这熟悉的语气让三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正儿了?”叶舒珺口中问着,心里却十分确定这孩童的身份,她走过来抱住正儿,眼眶湿润道,“上一次我抱你的时候,你方才出生。”
“师娘。”正儿蓦然开口叫道。
任隐见元廷亦挤眉弄眼,看叶舒珺懵圈地看着自己,只得解释“正儿一直由阿誉教导。”
不解释不打紧,一解释反而让叶舒珺心中乱了方寸。
自打一进门她就不敢往沈知誉那边看去,这会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躲着不看如何也说不过去。
叶舒珺缓缓转身,只见沈知誉较三年前成熟了许多,眉眼间与自己上辈子嫁与他时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脸色比起三年前好了不少,身子看着也挺结实。
只是那眼神中浓烈的情义仿佛被压制了很久,叶舒珺看着他久久移不开视线,却又不得不移开。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长话短说,如罗柏锡此番和亲必有阴谋,我留在那里继续摸清楚他的用意,到大婚之日趁乱能杀了他最好若是不能,我们领着叶家旧部会一同去跟爷爷汇合。”
“那你呢?”沈知誉还没来得及问,就有人先问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全部恢复,并且还将他下在我身上的蛊转移了出去。”
“蛊?什么蛊?”沈知誉急忙问。
“就是控制人心智的。”叶舒珺可不敢说实话,怕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就是有些害怕。
时间紧迫,元廷亦与任隐知道他俩有话要讲,抱起正儿窜到门口,“抓紧时间!”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知誉一把搂住叶舒珺,她本来身量就高,如今她已长至沈知誉的下颌处。
“阿珺…”沈知誉只叫了她一声,却叫叶舒珺心口翻腾不止。
“等我。”叶舒珺同样回了两个字。两人静静地待了一刻不到,任隐便来敲门。
沈知誉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碎发,捧着她的脸,在额头上印下一吻。
叶舒珺饶是再坚定的人此刻也羞红了一脸,听到外面的声音,忙转身躲在了沈知誉身后。
任隐一进屋子看到沈知誉忍着笑,他身后的叶舒珺难得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也不知是否是这旖旎的气氛所感染了,竟也不知不觉红了耳朵。清咳了一声,才正色道:“外面有可疑的人在走动,公子不宜久留了。”
闻言,叶舒珺方才的悸动渐渐消散,成了浓浓的依恋,她顾不得任隐在旁,转身抱住沈知誉,“快了,马上我们就能一起回大靖,带着正儿回去看他的父皇母后!”
沈知誉低沉着声音:“会的,我一定会护好你和正儿,再也不会弄丢你。”
叶舒珺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他,“快走吧,我们来日方长。若是有什么情况,你便让这边的樊娘子给我捎信。”
沈知誉抚了抚她的发梢,点头道:“我们先走了,你护好自己。”说罢,便和任隐转身出去,快速接了元廷亦与正儿离开。
喧闹的城池渐渐远去,大靖最尊贵的公主出嫁的车马越行越远,赵昱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这荒芜的平原一样,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最终她还是做了皇兄的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