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你不见她,她便能安安生生地开她的客栈,过几年兴许还能嫁人生子,安稳度日。”
“你要是去见了她,她明日就会被卖到乡下的窑子里,你只管一间窑子一间窑子的,顺着去找她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裴夫人慈爱地为他捋起一缕垂落在耳畔的发丝。
裴之旸只觉得他好似被毒蛇的红信舔了一口。
“记住娘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这几日,晏瀛洲赴刑部大狱上任,阮思带着囡囡住在客栈。
虽然裴之旸一直没来过,但他们都缄口不提,洪绫也整天乐呵呵的,好像浑然不在意。
阮思原想找沈浮打听一下,但沈浮被请进宫给嫔妃画像去了。
很快,表面平静的生活被一张帖子打破了。
宁福亲自来给阮思送帖子,说是大夫人想请晏少奶奶带孩子去府里赏花。
上次宁烟烟投湖自尽,在宁家上百口人面前做足了戏。
她仍然是裴之旸名义上的未婚妻。
裴之旸和洪绫,还有宁烟烟,三人之间这种胶着的状态,让阮思一个外人都觉得难受。
为了洪绫,阮思决意赴约,去宁家会一会这个表妹。
宁府派了马车过来接她,她抱着囡囡,携银瓶儿上了马车。
马车驶得四平八稳,囡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银瓶儿接过孩子,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眼下不知宁府是何居心,带孩子过去会不会……”
“这次不去,下次他们定然会以别的手段来要挟。”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她们坐进了宁府的马车,以客人的身份进了平西侯府的门。
宁府哪怕别有用心,也不会贸然强留她们。
晏瀛洲要做的事凶险万分,平西侯府又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要是她一直躲在晏瀛洲身后,他们就会始终处于被动。
阮思心事重重地揉着眉心,低头看了一眼孩子熟睡的脸庞。
“进了侯府后,”阮思低声道,“你寸步不离地跟着囡囡,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范围。”
银瓶儿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马车很快驶进城北,在平西侯府后门停下了。
阮思被引到花园去见周氏。
花园里百花馥郁,草木葱茏,周氏携几个贵妇人正在赏花。
周氏一见阮思便亲热地执起她的手,领她去和另外几个妇人见礼。
二房的太太和三房的太太也在,阮思依礼分别唤作“二舅母”和“三舅母”。
余下几人皆是宁府各房的姨娘小姐。
她们对阮思不冷不热的,唯有周氏对她热忱万分。
阮思发现,宁烟烟并不在她们中间。
周氏命人抓果子来给囡囡,笑吟吟地俯身逗弄银瓶儿怀里的孩子。
“哎,这孩子玉雪可爱,像个瓷娃娃一样,我看着喜欢得很。来,给舅奶奶抱抱。”
囡囡怕生地往后缩,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圆眼,扭身躲开周氏的手。
二夫人冷眼看着,皮笑肉不笑地说:“怪了,大嫂为人最亲切不过,这孩子怎的不认大舅奶奶?”
“想来是小孩子拘束惯了,上不得台面。”
三夫人拢了拢云鬓,掩唇笑道:“有人说孩子眼睛毒,看得穿大人的心肝,我们倒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