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祝东颜每个月差人送来几十两酒坊的分红,但要想在这里建庄子怕是还差得远。
晏瀛洲看出了她的盘算,低声道:“乔乔,你怎么不想着找我要银子?”
“你的就是你的。”
阮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夫妻本是一体,但她嫁给晏瀛洲以后,一毫一厘都不肯拿他的去花。
晏瀛洲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不信我?”
阮思被他盯得有点害怕,赶紧挪开眼,避重就轻道:“我是想着,你每个月饷银也不多。”
说完,她的心里直打鼓,生怕晏瀛洲误会自己嫌他穷。
晏瀛洲冷淡道:“杀几个人,就有钱了。”
以前在清河县的时候,他外出追杀几个通缉犯,拎着头颅回来换了一大笔钱。
她夫君倒好,一刀一个小朋友,把她先吓得够呛。
阮思忙说:“不必了,我们先不盖庄子,你也不要再出去以身试险了,好不好?”
晏瀛洲垂着眼皮,没有吭声,只松松地揽过她的腰。
秋风一吹,漫山红叶齐舞,不少红叶簌簌落下,盘旋着飘落在温泉池里。
水面上倒映出的男女,被风微微吹皱。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晏瀛洲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只是,你要信我。”
万籁皆寂。
阮思只听得到彼此逐渐融合的呼吸声,和自己愈加剧烈的心跳声。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
她犹豫着,双臂垂在身侧,不知是不是要回应他的拥抱。
晏瀛洲将她揽得更紧了,力度强硬霸道,仿佛不允许她在他怀里有片刻分心。
但她和他,心里似乎仍然隔着什么。
他说她不够信他,那他呢,他信自己吗?
阮思有些迷糊起来,她听到自己低低地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林泉郡?”
晏瀛洲的手臂微微一僵。
“我说过,是为了一个人。”
“谁?”
晏瀛洲默了默,缓缓松开怀里的女子。
漫天红叶飞舞如雪,那身黑衣在鲜红的飞雪中愈显沉寂。
“夫人,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带豆子来么?”
阮思答道:“你说过,此行凶险,不愿牵连他涉险。”
晏瀛洲定定地看着她,抬手捧起她的脸庞,目光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
“我也不愿你涉险,”他叹气道,“但我自问以命相搏,定能护你周全。”
“乔乔,我只有一条命。”
所以,只能护一个人。
阮思被迫面对他深邃的眸子,她的眼里涌起不解和惊异,最后终于归为恳切。
“晏瀛洲,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她好像第一次和他那么亲近。
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门槛,门槛两边,她和他都在等对方先跨过去。
晏瀛洲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声问道:“乔乔,要是我无路可退,你是不是也不会再找退路?”
原来,他都看穿了……
阮思咬着唇,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晏瀛洲缓缓吐出三个字。
“断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