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之旸仍然犹豫不决。
“怕什么?”沈浮眯眼冷笑道,“怕离了裴家活不下去?”
裴之旸虚弱地摇了摇头。
沈浮乜斜了他一眼,傲慢地说道:“我卖画养你啊。”
躺在榻上的人面色由白转青,渐渐涨成紫红色。
“沈兄,”他苦笑道,“我想娶阿绫,但我又不想和裴家决裂,这可如何是好?”
沈浮抱着胳膊冷笑道:“鱼是你的,熊掌也是你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其实,摆在裴之旸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裴之旸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微微闪烁着坚定的光。
他要阿绫。
沈浮站起身,叹气道:“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又问我做什么?”
裴之旸低垂着眼,沈浮走到门口,吩咐小厮去取饭菜来。
小厮以为小少爷回心转意,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起来,吃饭。”
裴之旸愣了一愣。
沈浮一脸不快地催促道:“吃饱了还要去宁家退婚呢。”
“我们……就这么去?”
“洗个澡,换身衣服,”沈浮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再带把匕首。”
与此同时,清河县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
晏老夫人的灵枢停满七天了。
这几天,晏瀛洲几乎没有合过眼,没日没夜地守在祖母灵前。
荀县令和荀夫人来过几次,都被阮思打发走了。
仵作说,老夫人鼻腔和肺部都没有吸入灰尘,俨然在柴房起火前就已经遇害了。
那晚,衙门的救火队赶来救火时,晏家后院的几个大酒缸都被人砸碎了。
火势越烧越猛,牵连到周边的邻居。
最后,晏家的屋子被烧成灰烬,晏瀛洲拼死抢出来的只有晏老夫人的遗骸。
而晏清都也被烧成重伤,大半张脸和背部的皮肤都被烧焦了。
晏家众人非死即伤,阮思遣散了剩下的奴仆。
荀县令找了处空宅子让他们暂时住下。
阮思唯一感到安慰的是,祝东颜顺利产下一个女婴。
祝东颜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身体大不如前,但好歹还有命亲眼看一看女儿。
晏清都说,这个孩子是晏家的。
晏瀛洲却说,奶奶跟他说过,大哥以前是姓宋的,这个孩子姓晏也好,姓宋也好。
“姓宋?”
阮思第一次听说晏清都以前的事情。
晏清都大半张脸都毁了,面目扭曲狰狞,勉强答道:“我以前叫宋清,家里出事后才被带到晏家。”
阮思的心思动了动,隐约想到了什么。
但她一时不敢问,只好求证地看向晏瀛洲。
当年,晏清都的生父被捕入狱,家人遭到牵连被流放,包括他七岁的独子。
晏牧制造意外,暗中救了那个孩子,让他改了姓名,带回晏家,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养。
“宋清”是晏清都七岁前的名字。
晏瀛洲低低地说了一句,“大哥的生父就是宋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