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低头冷笑,姚钰这番话,不正将荀县令的脸打得噼啪响吗?
荀县令只得讪讪道:“你年纪尚轻,生气重一些也不碍事,但上任后切不可意气用事。”
“为何不可?”姚钰道,“我之为官,靠的便是胸膛里的热气正气,自要竭力维护一方公义。”
他的话掷地有声,阮思有些发愣。
她前世怨恨他的时日太长,竟忘了一开始,姚钰也曾意气风发,立志要护治下百姓安康。
荀县令连声叹息,姚钰慷慨激昂地同他争辩。
听着他曾经年轻清澈的声音,阮思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姚钰的?
姚钰嫌她终日舞刀弄枪,不懂应酬周旋?
还是姚钰和柳如盈滚到一处,她闯进去捉奸,他却面露嘲讽,笑问她可要一起?
再或者,是她跪在雪地里求了他一夜,他却依然命人打死银瓶儿?
阮思看着此时的姚钰,心里如走马灯似的,闪过一段段画面。
还有……
卫长声来姚府找她,要揭穿姚钰诬陷阮家的勾当,姚钰下令万箭齐发,将他钉死在院中。
阮思心如刀绞,突然推开杯箸,情绪失控,一下子站起身。
姚钰和荀县令闭上嘴,神情错愕地看了过来。
荀夫人抚着胸口,问道:“哎呀呀,妹妹这是怎么了,吓了姐姐一大跳。”
晏瀛洲起身将她护在怀里,阮思将头埋朝里,由他为她隔开众人探究的视线。
“我家夫人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去了。”
阮思闷声闷气地说:“我想见我师兄。”
晏瀛洲点头道:“夫人的师兄难得来一趟,是该早些回去同他叙叙旧。”
荀县令等人送他俩出来,叫住晏瀛洲嘱咐他明日复职。
阮思在廊檐下等他,姚钰站在不远处,微笑道:“晏夫人,代我向卫长声卫公子问好。”
她不置可否。
姚钰朝她微微一笑,转身走进房间。
阮思一路强打精神,随晏瀛洲回家后,闷着头跑到厢房去找卫长声。
卫长声正和两个侍女聊天,见阮思眼眶红红的跑进来,抓着他就奶声奶气地叫师兄。
他先是心一软,随即面色一变。
“金铃儿,银瓶儿,”他把手指掰得咯吱响,“照顾好你们家小姐。”
说完,他一纵跃到屋外,朝着晏瀛洲迎面就是一拳,“你居然舍得欺负我师妹?”
不由分说,两个男人在院子里砰砰打了起来。
阮思这才回过神来,生怕惊动了晏老夫人,赶紧带人出去将两人劝开。
经了这场误会,她哭笑不得地问卫长声:“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夫君动手?”
卫长声忧心忡忡地答道:“师妹你不要怕他,你要是被他胁迫了,就对师兄眨眨眼。”
阮思小心翼翼地问晏瀛洲说:“我师兄一向缺根筋,你又不傻,为什么要跟他一般见识?”
晏瀛洲答得干脆,“我不痛快。”
阮思后悔不已,好不容易劝住两人,晏瀛洲让银瓶儿先扶她回房休息。
卫长声被他扔入房中,见他跟进来把门关了,立时警惕道:“喂,你想杀我只怕也不容易。”
晏瀛洲不理他,倒了杯茶喝了几口,缓缓问道:“卫兄,我问你一件事。”
卫长声哼了一声说:“说吧。”
“姚钰此人,”他的眼神一冷,“与我家夫人可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