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珺儿不想长大,珺儿还要陪着您和璟哥儿呢。”叶舒珺抱着林氏的胳膊撒娇道。
林氏苦笑着抚着她的脸庞,柔声道:“傻丫头,如今母亲也只是帮你和琼姐儿先掌掌眼,哪会真的舍得就把你嫁出去了。”
叶舒珺面色一红,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知誉,说好的犹记卿心呢,她可是听说了,自从传出他身子大好后,这太傅府的门槛都要被说亲的人踏平了。
忽见林氏狐疑地看着她,不由得神色一顿,想起自己要叮嘱林氏的事,清咳了一下,“母亲,这次去普光寺做法事,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和二婶她们在一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离开!”
“珺儿?”林氏又不是傻的,怎么会不知道珺儿这是话里有话,沉下眉头道:“你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叶舒珺知道林氏性子软弱,怕她耳根子软听信了旁人的话,入了圈套,便直说道:“母亲,女儿总觉得祖母这次的火来得莫名其妙,她好像是故意找茬要将我困在这绿意阁里。女儿担心祖母会对母亲动手。”
林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珺儿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她不过才是13岁的孩子,居然怀疑起自己的祖母,说到现在珺儿还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她竟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丝毫的留恋和愧疚之情?
林氏无比失望地看着她:“珺儿,是母亲错了,这些年未曾对你多加管教,一直以来你任性刁蛮,我只当你是孩子气,后来你落水后行事稳重了些,我本来很是欣慰的,没想到这一次你祖母只是对你晓以惩治,你便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叶舒珺闻言,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林氏会如此不相信她,慌乱中一把抓住林氏的衣袖,急道:“母亲,你不信我?”
林氏脸色有些发白,拉下她的手,起身道:“你先用晚膳吧,这些日子好好静思,想一想母亲为什么生气,你自己又错在哪里!”说罢,便开了门出去。
“母亲!”叶舒珺忙起身要追上去。
“珺儿!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说完,林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春柳惊愕地看着林氏,又回头担忧地看了叶舒珺一眼,心道,天呐!太太居然对五姑娘发火了,这可是头一遭啊!
“春柳!”叶舒珺喊住她,上前急道,“这次去普光寺,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母亲身后,不要让她一个人!切记!”
春柳见叶舒珺说得诚恳,下意识地点了点,忙向林氏身后跟了上去。
叶舒珺回了屋子里,忽然身子一软,险些摔了下来。
跟在身后进来的立夏,忙上前扶住,心疼道:“姑娘!”
叶舒珺只觉得脑门突突地疼,她抚着额头,懊悔道:“我没想到母亲对父亲的事这般执着,是我失策了,祖母这招离间计实在厉害。”
立夏担心道:“如今太太不相信姑娘说的话可怎么办?”
叶舒珺努力平复着心情,可她发现自己此刻竟觉得很无助,临死前那种绝望无力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好似自己又变成了前世那个众叛亲离的叶舒珺,不,不会的。母亲只是因为爱父亲才会轻信了祖母的挑拨,是她急于护住母亲而没有好好向她解释自己的过错,是她太忽略了身边人的想法。
重生以来,她就像个孤行军,安排着林氏、璟哥儿的生活,似乎忘记了他们也是有感情的人,她想保护她们,却总是忽略她们的感受。
她记得前世自己瞎眼,没心没肺地信任所有人,所以这一世就闭紧了心扉,凡事都靠自己,却忘记了,不但要擦亮眼睛看人,更要懂得善用人。
“姑娘,要不先吃点东西吧?”立夏看了一下桌上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盅燕窝银耳羹。
“我吃不下去。”叶舒珺扶着窗台看着外面,微凉的清风吹得她越发清明冷静。
立夏抿了一下嘴,将食盒撤了下去。此时就算劝姑娘用膳,想必姑娘也是食不下咽,不如等姑娘平静下来后,再端过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与林氏有争执,重生之前,她几乎没多久就会和林氏有一番争执,但重生后,这是第一次。
眼前的困境是,林氏听不见她的劝告,而她身边又有个心怀叵测的孙嬷嬷。叶舒珺轻咬着下嘴唇,下定了决心,唤来小满。
“你随我去一趟顺和院。”
小满瞧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姑娘很少出门的,何况如今老夫人放了话不让姑娘出绿意阁呢。
“姑娘,您忘了,老夫人给您下了禁足令。”小满担忧道:“这次第一天,姑娘若是出门院子被老夫人知道了,又不知道会如何发落姑娘了。”
叶舒珺心里懊恼,她竟忘了这事,如今正在浪口上,她实在不必和老夫人对着干。
“你去一趟顺和院,请二婶过来坐一坐。”叶舒珺想了想,“就说我与母亲发生了争吵,这会儿急哭了,请她来劝一劝我。”
小满懂了叶舒珺的意思,笑道:“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演了。”
话刚落,小满就挤着眼泪放开了嗓子:“姑娘,姑娘,你别伤心了,太太只是气急了才说了几句,并非真的责怪你。”
“哎呦,姑娘,你可别再难过了!”
“立夏,立夏,你快来劝劝姑娘啊。”小满推开门,囔道,“我去找二太太来劝一劝姑娘呢!”说着就抹着眼泪往院外跑去。
叶舒珺目瞪口呆看着小满的表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从前是真的小看了小满了。
方才的阴郁心情也有了些好转,这会平复了些心情,便想着一会见到二婶崔氏该如何说。
小满哭哭啼啼地跑到顺和院,吓了崔氏一跳,等小满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林氏和叶舒珺的一番争执后,忙道:“这是怎么了?白天不还好好的,母女两个还有什么话好说不开的呢。”
小满抽着鼻子,道:“可不是吗,可我们怎么劝姑娘,姑娘都不听,连着晚饭都没吃上呢,还请二太太去劝一劝姑娘。”
崔氏心里疑惑,珺姐儿行事稳重,不太像是哭闹的人,但转念又一想,她与林氏母女情深,此番争吵伤了心也是有的,便吩咐了院中的丫鬟,她去一趟绿意阁,若是老爷和瑨哥儿回来便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