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照亮的简陋厨房,地面没铺瓷砖,就是黑漆漆的水泥坪。
鸡血和鸡毛落了一地,案板上更是狼藉不堪。
而孙阿姨,面带微笑啃着一只还在挣扎的鸡。鸡血和鸡毛同样沾了她满脸,但是她本人就像没发觉任何不对,神情一派平常。
看着这诡异而惊悚的一幕,年少的周轨短暂地丧失了思考能力。
吓到大脑一片空白,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孙、孙阿姨……”大约过了好几秒,周轨才用发颤的嘴唇说出话。
其实眼前这惊悚一幕并没有那么陌生,甚至,还有那么点熟悉。
因为从他懂事起,林安石就没少跟他说过鬼鬼怪怪的事情。周轨从小就知道自己老爹干什么的,并且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就遭遇到一只被车压没了半边身的横死鬼。
虽然遭遇那只横死鬼之后,周轨能直接看见鬼的能力就被封住了,但是每次林安石办完事回来,总会像讲睡前故事似的,把自己的见闻说给儿子听。
这些见闻里,不乏正常人突然发疯,做出种种异常甚至血腥举动的例子。
用林安石的话说,就是给儿子练胆,男孩子,胆子大点儿才好。
可是林安石讲故事的能力实在逆天,鬼知道幼年的周轨做过多少个噩梦。
不过也好在被林爷这么打磨过,周轨这次慌了一会,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知道这事只有老爹能解决。
但是从这里骑车回家得二十多分钟,这么长时间,万一孙阿姨发生意外怎么办?
忽然周轨想起孙阿姨家里有电话的,就在大厅角落的小桌上。
于是他连忙扭头冲到客厅角落,去拿起了话筒,然后飞快拨了老爹的手机号。
“快接快接快接!”周轨攥着电话,焦急地催促着。
管他什么屁股开花,管他什么只能站着和趴着,只要林爷立刻接电话,他周轨的屁股可以不要了。
然后就像心有灵犀,远方已经气炸了,想把周轨的小屁股大卸八块的林爷很快接了电话。
“你好,哪位?”林爷颇具话务员水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想必林爷不认识这个号码,以为打电话来的是有事要办的客户。
“爸!是我!我在孙阿姨家!就是上学路上那个养鸡场!”周轨简明扼要地介绍人物和地点。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明显在克制着怒火的声音:“好小子,你他妈还敢给我打电话?”
周轨正要回答,忽然背后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小周啊,你要吃鸡吗?挺好吃的,你也尝尝吧。”
孙阿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周轨身后,一手把那只血淋淋的毛鸡举着,微笑着朝周轨递了递。
周轨倒抽一口凉气,尽力用平常地口吻说:“不客气阿姨,我不吃。”
“别客气啊,我是真心请你吃的。”
看着孙阿姨举着鸡步步靠近,周轨头摇得像拨浪鼓:“阿姨,不是客气,真不吃。”
“你小日子不错啊,还有人请你吃鸡。”老爹冷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周轨顾不上解释,边盯着孙阿姨边压低声音说:“爸你快来,出事儿了,孙阿姨可能中邪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因为他听林安石交代过,遇到不寻常的事情,要做到见怪不怪,更不要去提跟鬼有关的字眼。
因为这样很容易激怒鬼祟。
周轨没说鬼上身,只说中邪。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周轨连中邪都不想说,最好不提孙阿姨的异常,直接让老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