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殊想了想,开启念气,以念气包裹住刀身和手掌,再次轻轻地抽了一下。
极细微地“噌”一声轻响,刀身松动了一丝,一道奇异的念气顺着刀柄滑向嬴殊的手腕。
瞬间,嬴殊感到了那种熟悉的灼烧感。
他手腕轻动,刹那间收回念气。
刚刚弹出的那一丝刀身重新没入刀鞘,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
嬴殊将它送回刀架。
同刚刚一样,继续端详着它。
他确定,如果他继续,他一定能够拔出刀身。那一刻,他已经感受到了与青芒刀之间的共鸣。
可然后呢?
初醒的那几日,他曾以为念气是一种异常的力量。事实却证明,这样的错觉只是出于无知。
如今他已再清楚不过,他不过就是一个初识念气的底层小子。甚至如果再与邢雾阳较量一次,他怕也不会是邢雾阳的对手。而邢雾阳,在认真的面具人跟前,也走不上十个回合。
难道他能够期待,如此武力低微的他,只要真地拔出青芒刀,就可以从此平步青云,走上巅峰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自身没有强大的本事,所有外在的附力,最后都会成为反噬。
更不用说,他能不能扛得住这把妖刀的妖性了。
虽然它现在有刀鞘,但谁知道数百年后这刀鞘还保不保靠呢!
守不住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去拿为好。
嬴殊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追着安然进了内室。
后者正在仔细查看内室中央的一处石板。石板有两米见方,上面绘制了一副极为复杂的布局图。听见嬴殊的脚步声,他头都没抬,只是凉凉地随口问道:“怎么?试过后死心了?”
“唉!”嬴殊大大地叹了口气,“唯一的好消息是,我应该再也不用参加青芒试了。可喜可贺!”青芒试的目的,不就是选出有资格来试青芒刀的人嘛。“你又看什么呢?”
安然:“尊主墓被盗过一次后,通向主墓室的机关应该都已经调整过了。这是当初墓室建好后留下的唯一一副墓洞布局图,我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推断出他们是怎么改机关的。”
嬴殊一惊,“你也想去殷纪的墓?”
安然,“我听他们说,盗墓的人进来后,是直奔主墓室去的。主墓室原本一直封闭着,已经百年来没人进过。里面的布局和摆设,倒是在谷中的绝密档案中有所记载。但只有一个地方,没有任何人知道里面放了什么,那就是殷纪的棺椁里。”
他抬眼,直视嬴殊,“尊主的棺椁,据说当年是由他的如夫人亲手布置的,没有其他任何人插手。所以这些盗墓的人,要进来直奔主墓室,然后开启棺椁,从里面拿东西,那他们就必须具备连个条件。第一,他们要很清楚整个墓洞的布局,知道怎么到达主墓室,也知道怎么进去。第二,他们要能够知道如夫人在里面放了些什么。”
嬴殊已经把握到了安然所说的关键。关于第一点,其实安然说的并不全对。身为“当事人”,他很清楚,他们没有安然所以为的那么对墓洞了如指掌,他们能够成功地进入主墓室,除了依靠对墓洞的了解外,更依靠人命的试探和“未羊”特殊的本领。但哪怕只是这些了解,也足够建立一个充分的假设:百花谷内,有一个掌握很多墓洞情况的人,向盗墓者泄了密。
而第二点,却更天马行空。
嬴殊对什么殷纪的如夫人并不了解。
他只皮毛地知道她在殷氏一族中没有任何亲人,她死后,也没有任何后人。她就像是战乱时很多大家族通过各种方式得来的妾室一样,没有过去,没有来历,也没有根基,只是依靠着自身的美貌和夫君的宠爱安身立命。幸运的,生下一儿半女,便可以依靠儿女在家族的历史上有个姓名。否则,就可能在若干年后,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留下。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有可能在殷纪的墓中放入一样东西。而且,竟还有人知道了这些信息。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她又为什么要把那东西藏在殷纪的墓里?
是希望它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于世间,还是再等待有人来取走它?
嬴殊问:“所以你的打算是?”
安然:“既然一切的疑问起源于尊主墓,那我们就去主墓室里看看。”
“好。”
安然拍了他一下,“走吧,我已经想到那个更改的可能性了。”
他率先往外走去,却在内外间的门口处停住。
嬴殊跟过去后,也是一愣。
外面,邢家的族长邢徽和一位面色威严的老夫人并排站在不远处。
他们身后,站着个一身短打、满脸郁闷的高瘦汉子。虽然脸上没有面具,身形也不再佝偻,甚至在体格的细节处都有了一些变化,但只凭那身短打,嬴殊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为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