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是好几具泡肿的尸体。
送尸体来的人说,他们要么陷进淤泥里,要么被水草缠了脚,等发现的时候都浮上来了。
“我家老爷看他们也怪可怜见的,便大发善心,额外赏几个棺材钱,早点拉去埋了吧。”
那人说得理直气壮,封绍宇伤心欲绝,目眦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他娘的在说什么!”
若不是银瓶儿拼命拦着,他早已一拳砸烂那人的脸。
那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逞威风,赶紧把钱捡了拿回去兜着。”
说完,他从袖子里摸出几十个铜板,噼啪一阵洒在尸体上。
封绍宇怒吼一声,像斗急了的野狗一样,作势要扑上去拼命。
银瓶儿死死咬着牙,抱紧封绍宇的腰,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真够晦气的,走了走了。”
那人招呼几个抬尸体过来的家丁一起离开了。
银瓶儿跌坐在地,吓得呆住了。
封绍宇扑到那几具尸体上,放声大哭起来。
铺子这边刚出了事,晏家上下也得知祝东颜被掳走了。
晏清都回来提了长刀,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晏老夫人在后面哭天抢地,无论如何也劝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去了。
宅子里愁云密布,到处是凄凄惨惨的啜泣声。
阮思心乱如麻,一刻也待不下去。
“金铃儿,你快去衙门报官,要是荀县令不理,你就去求陈烨帮忙,多少打听些消息吧。”
金铃儿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阮思踟蹰多时,想到个念头,隐约有些眉目,但她很快发现,仅凭一己之力什么事也做不了。
罢了,她下定决心,先去找晏瀛洲,把她的想法同他说了。
晏瀛洲前世能走到权倾朝野那一步,又岂会是个不识大局的草莽之徒?
祝东颜的安危为先。
况且晏瀛洲好哄得很,她主动和他服个软就是了。
想到这里,阮思便动身往县衙大牢去了。
“各位姑奶奶,算我求你们了,别在这儿撒泼闹事了,就当可怜可怜小的,行么?”
窦一鸣的哀嚎声远远传来,阮思加快脚步,只见大牢门口围了好几个女人。
为首的紫衣妇人叉腰怒骂道:“一个小小的狱卒也敢挡我们的路?你那双招子趁早挖了喂狗吧。”
跟在她身后的几名妇人也叽叽喳喳地骂个不停。
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但骂起人来什么脏的粗的都往外吐。
可怜窦一鸣的爹娘祖宗都被人挨个问候了一遍。
那紫衣妇人骂得不过瘾,抬手朝他脸上挠了一把,当即留下几道通红的血印子。
“你、你……你这个泼妇!”
话音未落,另一名妇人扯过他的耳朵,唾道:“贾家大夫人也是你这种小杂种能骂的?”
他被唾了一脸的口水,顾不上去擦,又有人戳着他的额头骂道:“有爹生没娘养的破落玩意!”
窦一鸣被骂得晕头转向,不时有人打他一下,推他一把,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都让开!”他憋红了脸,大吼道,“说了不准进就是不准进!”
紫衣妇人轻蔑地冷笑道:“一个破牢房,哪来那么多规矩?难不成这县衙大牢是你家开的?”
她扬手又要往窦一鸣脸上招呼,被人从背后一把攥住手腕。
“放开!哪个不长眼的?”
“这大牢的确不是他家开的,”阮思说道,“但看守大牢的人,也不是谁都动得了的。”
紫衣妇人挣不脱她的手,尖叫道:“你没长眼睛吗,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娘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