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上高架桥的装甲步兵们恰如夏日冰雹,轰然眩震,再度看过反身倚靠着护栏的西蒙,步兵们眼中自然是多了许多尊敬,拿得出外骨骼是一码事,但如此料敌先机又是另一码事,能完美操控这支哪怕是在鼎鼎大名的钢铁游骑中也只有王牌才能分配一支的M110A仍是一码事。若不是已然知晓西蒙是一位海德拉,步兵们都要怀疑他们是走了大运被钢铁军吸纳了咧。
西蒙喷了个烟圈,不轻不重踹了一脚从拉米雷斯腋下漏出来的精瘦男人,后者一骨碌匍匐在桥面上,动也不敢动。
“我要知道多利安人探险队的一切暗地联络手段。”西蒙戳灭了烟蒂,撑着膝盖,俯视着这个名叫瞎猴的俘虏。不待后者发话,西蒙便截住了话头,提醒道:“也许你能骗过我,但是我能保证,你的人,只能得到你的尸体。”
西蒙一把拎起了瞎猴衣领,常人哪有西蒙身材高大,这一拎,就是把瞎猴拎地双脚离地。
西蒙拍拍瞎猴手背,卡出了他右手食指,淡淡道:“你最好都说实话,乖乖配合,事后我许你留命。”
“你撒谎一次,我折断你一根手指,第二次,我戳瞎你一只眼珠。”
“现在开始。”
“我要你向其他人,报平安。”
……
“首领!看!是信号弹!绿的!”灾刃眯着眼望着约莫几公里外腾空而起的绿芒,他旋即看了看表,距离上一次呼叫瞎猴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分钟,但这期间,任何剧烈交火声都该传过来才是,既然没有大规模交火,那么就意味着不当这么晚。
灾刃心头油然浮了一层警惕,取下步话机再度呼叫着:“瞎子,收到请回话,回复。”
“老大,我听着。”另一边竟是很快通了。
“你那边什么情况?”
“啊哈!老大,我们抓到了三个菜鸡,正由小伙子们玩着欢呢,吗的,里头居然有个女娃扮的,啧……老大你过下要来试试……,呃,老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看见你打了红弹,我把小希恩派去看了,他到你哪儿了么?”
通话那头一切如常,音色什么的都是瞎猴该有的,灾刃稍缓戒心,回复道:“我这儿也是抓住了几个菜鸡,屁事没有,照样往堡垒楼汇合,挂了。”
灾刃黑着一张脸收回步话机,他扫过身边一直跟随的表弟,却是有些后悔没把这小子分出去,这样还得有些保证,他犹豫半晌,下令道:“跑起来!跑起来!我们不追那群菜鸡!直接去堡垒楼!”
……
楼厦漆黑间,正是活尸孳生处,憧憧无影之影里,却是有一道看似极不起眼的淡影一闪即过,等到那些一多半是从战前人类变异种的黑活尸倏忽转首,反倒是一无所获。这不消多大事,毕竟,对血肉的渴望尚且能在昼间抑制住,等到夜晚低垂,便是倾巢而动,若无所获,即弑同胞。
防毒面具仿佛将现实隔在面罩外,一层薄薄楼板外,就是成群活尸,彼特几乎都能听见自个“嗵嗵”跳的心脏,恨不得以头撞墙,他是怎么昏了心才敢窜到这儿。怎么就敢听了那白痴的信儿,揣着一瓶不晓得什么紫颜料兑的玻璃瓶就奔这儿来了。
不过身外“麻布”细腻的触感却是让彼特心有所慰,真是一个玻璃瓶再信任也休想骗得他在楼厦间穿梭,这件半光学伪装网才是彼特觉得真正保命符,完美隔绝掉了身体热量,隐蔽在周遭环境里。虽说被西蒙坑回了一支逊色得多的麦克米兰狙击步枪,但透过高倍率镜,彼特仍是能牢牢盯住底下街道上的敌人。
先下手为强,这是最通行的生存哲学,倘若行过东海岸,见识过帝国将军们对手底军团士兵们残酷施行,又跋涉过偌大黑山到了北方,还没学会这个道理,那么他也只会是一具倒毙尸骨而已。
枪口伸出了破碎窗口,在海德拉本部长久的枯寂训练补足了彼特最后的短板,他没有观察手,但他知道如何把控住全局,在敌人所在街道的拐角,他看到了自己人,这就是信号,他一颗一颗地取出狙击重弹摆在手边,罔顾了背后也许有十头、百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他等待着扣动扳机,他想起了留在城里的小小少女,那个怯生生的少女。
他知道,他必须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