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荆晨周身痛楚不能立消,身上衣衫已经破烂不堪。走了半日恰遇一片水塘,荆晨便解衣下水洗去了一身污秽及残留在身上的藤蔓腐蚀液。
上岸后荆晨换上包袱中的干净衣物,一时间觉得四肢俱乏,便倒头在塘边睡去。他因为超负荷负重的缘故,很容易累到虚脱。而且他体内的迷离七昧还有残留,需要等药效散去才好赶路。
待褪去一身的疲乏,荆晨悠然醒转时已是两日后的黄昏。在塘中抓几尾鱼生火果腹后,荆晨便续往东行。
“我经历的太少了,什么时候才能像大师兄说的那样,成是非、分黑白、辫忠奸?”荆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昨日他又是先吃了别人的东西,还要对人刀剑相向,荆晨觉得自己这一年里,依旧没有多少长进,便取出了苏逸留给他的《礼记》。
“读万卷,行万里路。”荆晨翻到其中一页,读了出来。不过他也看到了这一句的后面有他大师兄做的批注:
“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吃万般亏,人非生而多智,一堑一智也。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以猫腻(溺)为酒,人心作食,洞明可得。妙哉妙哉。苏逸批于乙酉年冬月初八。”
“乙酉年,岂不是六年前?”荆晨看到批注的时间后愣了一下,这是他大师兄六年前,也就是像他一般年纪的时候做下的批注了。
“以前我们在玩的时候大师兄都在读,难怪大师兄懂得许多道理。”荆晨合上《礼记》,将其揣在怀里。
是时候接触俗世里的人,进入红尘磨砺了。
荆晨经历了被山魈捉弄的事情后,感觉背着争天尺太过危险了,当日如果小山魈骤然对其发难,他力量被压制,也不能灵活腾挪,措手不及下,极意受创。
于是荆晨就将手上的绷带收了起来,用身体承受争天尺的力量,危险的时候便将争天尺直接拿在手中当做武器,玄石重甲的重量他现在还能适应。
现在荆晨即便穿着玄石重甲,也可以短暂的滞留虚空,甚至可以在半空中作较短距离的滑翔,这般负重也是逐渐增强实力的一种方法。
夜晚,星点点,月半弯,晚风清凉袭人,荆晨在一棵树下歇憩,不多时便沉睡了下去。
片刻后,在荆晨身前的虚无中,空间一阵扭曲,一个身影突兀地凭空出现,他身形瘦削而颀长,头戴一顶斗笠,笠沿垂下黑色的面纱,将其面容蒙去。
蒙面人来到荆晨身旁蹲下,伸手抚摸荆晨的脸庞。
“十五年了,你还记得我吗?”黑纱之下传出了蒙面人喑哑的声音。便在此时,一股灰气突然将那只手掌包裹住。
“坏了。”蒙面人连忙将手收回,盘坐在地上,双手结出一道奇异的印结。
空间泛起一阵涟漪,蒙面人的身影便逐渐模糊,隐匿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蒙面人的身影再度显现出来,他喘着粗气,裸露的皮肤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蒙面人抚摸着荆晨的头发,出声道:“我已经不能再离你这么近了。”
随后他便要转身离去。
“红绫。”便在此时,荆晨呢喃了一声。
蒙面人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一震,又转身看向了荆晨。
荆晨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起身后看到一个陌生人,心生警惕,便手按争天尺,问道:“你是谁?”
蒙面人一步步向荆晨逼进,荆晨后退着,又问道:“我认识你吗?”
当荆晨背靠大树无处可退时,蒙面人一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身体向前一倾。
“你干什么?”荆晨本能地反抗,随后他脑海中嗡的一声,大脑直接空白。
他被这个蒙面人吻住了。
隔着一层黑纱,荆晨的嘴唇被蒙面人封住了。
“唔……”
荆晨不知所措,两条手臂挥动着,最后推着蒙面人的胸膛,想要将其推开。
手掌在蒙面人胸膛上抵着,荆晨发现蒙面人的胸膛,竟然是平的!
愣了愣,荆晨又伸手摸了蒙面人的脖子。
喉结,男的!
“我被男人亲了……”荆晨只有这一个
念头。
“我知道你没有把我忘了。”蒙面人松开了荆晨,开口道。只不过这次他的声音不再是喑哑,也不再雄浑,而是柔柔糯糯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荆晨正捂着脖子干呕,听到蒙面人的声音后他愣神片刻,感觉这个声音似乎很耳熟,但又非常的遥远。
随后他回过神来后,嘴角抽搐着,说道:“阴阳人?”
“以后你要记得去那里找我。”蒙面人指着星空中月亮下的一片云彩,说道。
荆晨忍着恶心干呕,叫嚷道:“谁要去找你!”
蒙面人身周的空间震荡,未几,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洞,将要迈步时,他回身看着一直作呕吐状的荆晨,轻叹了一声。
在看到蒙面人走进黑洞的背影时,荆晨震惊了,因为眼前的这个蒙面人竟然能够横渡虚空。
“你会再记起我吗?会的吧,我曾经那样对你。”
荆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到一阵恶寒,要不是他掐疼了自己,还真以为自己没睡醒做噩梦呢。
找了水源漱了半天嘴,荆晨才继续上路。
“赶紧离开,这地方邪乎……”
远处山峦石林多如手指,细且高。正走间,荆晨隐约听到前方有些许声音。前面一座山尚离得远,影影绰绰不很真切,荆晨恢复听觉到现在,偶尔还有幻听,当下也不以为意。
又行进两里,入耳的声音渐渐真切起来,是杀戮与哭喊呻吟的声音。
荆晨觉得蹊跷,急切进入石林中,他见到一个修士装束的玄衣青年御剑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