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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亦复难谒其君

“你做的绝我不反对,但是你怎么会留个尾巴给人抓住?这完全不像你……”

“从殿下突然召开九首会议开始,我就该判断出事态不利于我们……”

“我们必须死不承认,突击者之死与你毫无干系!”

这是一幅画,阿多菲娜抬头安静地欣赏着它,这似乎是一副油画,占据画中心位置毫无疑问是一名顶盔贯甲的骑士,腰佩宝剑,肩抗战戟,左手执缰,穿行于魔鬼怪诞丛生的密林间。骑士是如此坚定向远方行进,以至于对路旁头生独角,骑着瘦马的死神不闻不问。死神手里提着的沙漏也许是收割骑士灵魂的倒计时,也或许是骑士归家的倒计时。

“莫尔芬!你在想什么!”这副《骑士、死神与魔鬼》前突兀冒出了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面目,是的,毫无特点,让人刻意去记都未必记得住。千面者语气略带一丝焦急,眼神不断往另一扇小门后瞄去。

“你觉得这副油画怎么样?”阿多菲娜红发慵懒披散于肩后,一袭黑裙勾勒出了她苗条有致的韵味,亮色瞳孔昭示着她灿烈昂扬的性格。这就是海德拉的第三首,易形者:阿多菲娜·莫尔芬。

千面者脸庞肌肉跳了一下,低声道:“追究于是不是你做的已经不重要,关键在于殿下相信与否,我们不见得一定等的来史官了,我们要准备谈判条件了。”

阿多菲娜扫了一眼千面者,轻轻拨开了他,她踮起脚尖伸手抚摸了一下这副由真迹铜版画复刻而来的赝品,随手摘了下来,认真注视着,她淡淡回答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殿下不会死板到遵循宪章,联合派既然能拉拢来梅内德斯,我们就要争取到其他人,至少是研究者的倾向表态,这样我们就占多数票。”

“你要暂时退位。”

阿多菲娜抚摸着油画底布,那些细致线条逐渐在她手掌中起伏凹凸,在黯淡烛光里愈发憎恶,易形者放下了这副到她胸口高的油画,不置可否道:“杜福伦的胃口路人皆知,这次,没有那么容易以退为进了。”

“一应后果,我将承担。”

“只需等候陛下回归。”铃铛敲响,烛光大盛,九首们重新进入了密室,只余下一副被糟蹋不成样子的画。

已是无头骑士。

……

暴雨如注,雨幕不减,犹盛。

西蒙反身靠坐在断壁前,不断咳嗽着,胸口每抽动一分,他就吐出一口血,右胸的窟窿更是骇然。他呼吸越发艰难,西蒙抽搐着解开了防弹衣扣子,好努力吸进更多空气。甫一解开,全是难以尽述的淤青伤痕,被龙鳞甲拦下的弹头好比一柄柄铁锤隔着砸击到人身,在更糟与最坏的结果中,挑了个不那么致命的选择。

“嗬嗬……”西蒙摸索着想要站起来,这处滑轨中继站下满是嘶嚎鬣狗,甚至有聪明些的恶犬搭起了狗梯,试图窜上来独占美餐。

迪特里希跃下钢

索,自午夜而起的旋风终于汇聚成了一场罕见的暴雨,一时半会完全没有停歇意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迪特里希深知紫血者不能以常理论之,自然没有余力留给意念控物驱逐开高辐射性的雨水,黑风衣雨滴淅沥。

“作为最后的尊敬,我会在这里,等候着你死去。”迪特里希说道,说罢,他竟是低下了头颅,看着西蒙的紫瞳渐渐涣散。海德拉崇尚强者,而这世界,也崇尚强者,威权。他明白从水路进入城市,一路杀到离M区近在咫尺的滑轨站是多么险峻。尤其是对一个肉体凡胎而言。

“不。”淡若蚊蝇的声音响起,几乎湮灭在雨幕里,西蒙偏过头,那双褪去深紫的眼睛里毫无懊悔。迪特里希自问若是眼前这个男人,明知海德拉里的九首决策无法卷入,会非要执意冲破封锁去寻找注定落寞的伴侣么?这是真正的单程票,身为联合派的中坚骨干,迪特里希也只是在前一晚知晓了突然召开的九首会议,平静下的波澜乍起,非是人力可平。

“让我一个人。”西蒙说道,他攥不紧枪了,纵使他竭尽全力站起,那就是一拳的事,着实意义很小了。体面的死亡是敌手最大的敬意,所以西蒙看向仅是才相识的迪特里希的目光中,纯是平静。

迪特里希摇摇头,双手背着腰后,望着黑墙后的灯火辉煌,快四点了,是拂晓前最深沉的夜晚。“你的血,要流干了。”

西蒙缓缓阖上了眼,喃喃道:“是啊……”

……

“会议结果不利于你。”看管者的哥特式裙摆流苏有着些许光晕,她的那双猫耳不知何时成了紫黑色,众人一落座,她便声如蚊蚋提醒着阿多菲娜。后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纯紫流苏者只有一人,即是海德拉的第一首读心者,梅利萨·拉特姆,在弗拉德·卡斯登至高王陛下远游时,摄政王就拥有一切权利,包括组阁、训诫,乃至于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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