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的脑子,先想起的居然是这口气儿快要喘不过来了。
眼前只有模糊的影子。
他几乎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暖意如蜜糖,丝丝缕缕地化开,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开,成了漫天的烟火,陡然升起,又倏忽落下,灼得他心头发痛。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居然按住了他的后脑勺,连退路都没给他留。
他手足无措地僵在那,头脑发蒙。
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
微阖的眼中似有潋滟波光,明明是恍惚的,却又好像清醒着,睫眼皮子底下是轻轻颤动的睫。
似是觉察到她突然安静了下去,他稍稍松开了手,却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顿时愕然。
居然……这都能睡过去!
方才不是醒了?
他怔忡地看着怀里的人,毫无征兆地睡过去,这是存心膈应他吗!
他气恼地捏了捏她的脸。
他心中郁闷,起身点一盏灯,去桌上倒了一杯凉水,拿起杯子的时候,手居然还在微微颤抖。
心口擂鼓一般地跳动着,寂夜之中显得尤为大声。
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脚步有些飘然,唯有狠狠掐自己一下,才有些许切实感。
要命……
他深吸一口气,却难以静下心来。
他此刻脑子里跟倒了一锅浆糊差不了多少,挨着桌角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茫然。
一杯水,许久才端到了榻前。
诚然看上去似乎消停了,但未免再出什么岔子,还是先灌下去为好。
他将人扶了起来,把水一点点喂下去,偶有漏出来的,还得赶紧给她擦掉。
看着在这等状况下已经沉沉睡去的云渺渺,他觉得自己的脑仁疼得厉害。
这种被白嫖了还要端茶送水的念头真是见鬼了!
好不容易将水喂完,他将她重新塞回里侧的被褥里,而后合衣躺下。
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他只想静一静。
然天不遂人愿,当自个儿的腰被踹了第三脚的时候,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他捏了捏拳,再次将她推了回去,闭目凝神,试着平心静气。
而后,他感到自己的被窝里,多了个人。
重黎:“……”
散去了寒气之后,他的身子已经暖和了起来,相较之下,正悄无声息地攀上他的腰的那只手,倒是凉得很。
“嘶……”他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想问问她到底真睡还是装睡,扭脸一看,却见她已然滚进了他的被窝一颗乖顺的脑袋枕在他胳膊上,瞧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听话。
他一肚子的怀疑和怒火顿时散了个干净,恶狠狠的眼神也陡然静默。
踟蹰良久,也只是伸手给她掖了掖脑后的被角,稍稍侧过身来,让她搂得更舒服些。
“唉……”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