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家住在云和县下面的清河乡大王庄,地处偏僻的山旮旯里,七辆面包车一路颠簸,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满身泥巴的面包车才到了清河乡,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江辰等人没有心情逛街,找路边拉客的三轮摩托车问了大王庄的路线,便驱车而去。
大王庄距离镇子五里路,开车很快就到,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乡村,土墙外面刷着各种各样的标语: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吃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共产党;一人结扎,全家光荣;买家电,到镇富荣商厦来。
还有那摇摇欲坠的泥胚房子,上面铺着茅草,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依然能看见外墙上隐约的陈年标语:毛主席万岁。
村里绿树成荫,茅草垛子边,黄牛悠闲地吃着草,各种颜色的狗成群结队的跑着,黑色的大肥猪悠闲地逛游着,背着壮小伙的农妇坐在大门口,穿着洗的发白旧军装的老汉坐在太阳地里,都用好奇的眼神望着这些风尘仆仆的银色面包车。
江辰下车,很热情的叫住一个路过的拾粪老头,递过去一支烟问道:“大叔,请问李小平家住在哪里?”
小李子原名李小平。
老头把烟卷架在耳朵上,继续抽自己手卷的旱烟,一指远处:“南头,大槐树底下那户就是。”
江辰站到高处看了看,远远地就能看见一棵高大健壮的大槐树,再往南,就进山了!
“你们是要去李先生家吧?我带你们去啊!”可能是我们说话的声音稍稍大了点,老头身后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壮小伙。
“李先生?”周军有点疑惑,难道村里也这么称呼成年男子吗?
江辰天南底本的跑过知道这个‘先生’两字没那么容易成熟,便问壮小伙,“为什么叫李先生啊?”
“李先生啊,那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大好人啊,穷人看病啥的,他从来不收钱!”壮小伙看着挺憨厚,话不多,但都能说到重点上。
江辰点了点头,先生这种词,在原来的时候的确有用来称呼医生的,表示尊敬。看来,小李子家有人是村医!
面包车往前行进,不多时,一颗茂盛的大槐树映入眼帘,大树的遮蔽下有两个院子,一东一西,东面的是两层的农村土别墅,黄色琉璃瓦,水泥墙面,铺着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在它的旁边,是一个土墙垒成的小院子,矮小的平房,狭窄的院子,相形见拙,如同蜷缩在彪形大汉身边的乞丐。
壮小伙一指土墙院子说:“这是李先生家。”然后打开车门,跑去敲门:“李先生,你家来客了。”
院门打开,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衣着朴素,看眉眼和李小平有点相像,那壮小伙看见她便喊道:“大婶好。”
妇女扶了扶手里的簸箕,拍着壮小伙的胳膊,有些狐疑的望着面包车,江辰从车里钻出来说道:“大婶,我们是李小平的同事,来看看他。”
“哦,是娃的同事啊,快进来。”妇女赶紧招呼他们进院子。
众人下车进了院子,才发现李小平家有多穷,低矮的房子怕是有几十年历史了,一半是土块一半是砖头,院子里还有个小猪圈,不过里面没有猪,只有几只鸡在刨食。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听见动静从堂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的是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脸上带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钢笔,看起来就像是个农村教匠。
不用说,这一定是壮小伙嘴里的李先生,这里的村医!
“老伴儿,这是娃的同事,从城里来的。”妇女介绍道。
“大叔你好,我们是小李子的同事,也是朋友,这次特地过来探望一下,带了点小东西,是个心意,大叔千万别客气。”江辰说着,示意周军将礼物放下,两桶金龙鱼调合油,一袋子水果,两大盒维维豆奶粉,都是刚才从集市上买的!
“哎呀稀客啊,老婆子,快搬几把椅子出来,你们也真是,来就来,还拿东西。”老头热情的招呼着,请江辰他们坐下。
李小平的母亲搬着两个凳子从屋里出来,看见有客人来,一脸的喜色,但细心的江辰却发现,老人家的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众人落座,李小平的母亲给他们倒了茶,这才开始说话。
“大叔,我听说小李子被乡派出所抓去了?”江辰低声说道。
妇女一听,端着茶水的手穆的抖了一下,紧跟着,眼眶就红了起来!想开口跟江辰他们说,但是紧跟着,馒头花白的李先生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妇女偷眼看了他一下,便不再开口了!
江辰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大叔大婶,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或许我能解决也不一定!”江辰低声而且十分认真的对着李先生说。
李先生眉梢微微触动了两下,思索片刻,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们都是我们家娃的好朋友,但是这事儿...你们办不了!”
李先生之所以被称之为李先生,不光是因为他乐善好施,还因为他知识比村里其他人渊博,见识比别人大,他看着江辰他们开过来的车就知道,这些不过也是一群苦哈哈,家里的麻烦,他们不但解决不了,还可能给他们惹上不小的麻烦,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一家受这罪,也绝不会牵扯他人!
江辰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便对着老爷子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们也不问了。”
江辰说完,就起身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周军说道:“你带几个兄弟去镇上买点吃喝,中午咱们在这吃饭,几十号人呢,家里的东西肯定不够吃...我带几个兄弟去一趟派出所,把小李子先接出来,回来正好一起吃饭!”
江辰说着,就把任务给分配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听江辰要去派出所接人,马上就站起来了,激动的看着江辰,“小伙子,你真能把我家娃给救出来?”
“恩,问题应该不大!”
老爷子听江辰这么说,顿时就抓住了他的手,“那...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娃从昨天下午进去,到现在估计连口水都没喝...昨天半夜,还是我给送了一床被子过去,去的时候,就一个人蹲在板房角落里呢...”
“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平白无故不会就这么进去啊?”周军忍不住追问,他可不像江辰那么沉得住气!
“哎!”老爷子立马就是一声叹息,“还不是村里修路闹得!”
现在实行路路通,水泥路修到家门口,每个村子都修的热火朝天的,整个清河乡就剩下大王庄还没动工了!
村里的领导班子都急的火急火燎的,这不这段时间村子记里刚凑够了款子,就准备给村里做些好事,可偏偏这时候,村里的赵家兄弟跳出来了,说是非得要承包这项工程!
赵家是村里的大户,兄弟五个,个个都是身高一米八几的好手,又都有一些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就这么半强不迫的,把这修路的工程给承包了!
承包也就承包吧,你好好修路就是了,可偏偏这事儿他们就没想过好好干,光想着从里面捞钱,尤其是修路的路线,就因为小李子他家太偏,不想给他家修路,硬是逼着小李子一家人拆房子搬到村子人口密集的地方去,这样他们就能少修好大一段路,昧下这些钱!
江辰一听,顿时脸色就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