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合抱的树干,槐树大的难以想象,枝条千万!人头万千!
树干上镶嵌着一个人,不见下身,只是上半身从树干上“长”了出来,赤裸裸,肤色青灰。双目赤红,嘴角带着狞笑,淌着血。
“义勇伯!”
如果能出声,徐千山定然会叫出声来,但可惜他不能。
“先前本伯爷还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看来。。。是你这贱民搞的鬼了?”义勇伯狞笑一声,语速慢条斯理,但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义勇伯抬手指了指四周飘荡的人头,又道:“嗯。。。说起来,本伯爷也算是咎由自取,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本伯爷这一生,活到今天,亲自动手的,逼死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是把他们那些莫名其妙也没了命的七大姑八大姨算上,那可就数不过来了。本伯爷杀他们不占理,但杀你可是很有道理的了。”
说话的功夫,不断地有“人”撞在了树干上,然后融了进去,树上的人头枝条也愈发多了起来。
“嘭!”
义勇伯的手扼在了徐千山的脖子上,用力将他拉倒了身前,鼻尖碰着鼻尖,四目相对:“你把本伯爷拽到了这里,受了那么多苦处,如今也换你来试试可好?”
义勇伯话音一落,也不见如何的动作,仿佛只是心念一转,树上的颗颗人头忽然睁开了眼睛,个个口中凄厉嘶嚎,如群狼猎虎般恶狠狠扑向了徐千山。他们大张着嘴巴,口水和污血四处洒落,转瞬间便咬在了徐千山的身上!
“啊!!!!!”痛入骨髓,徐千山放声惨叫。
“对,对,你不叫如何还有乐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义勇伯随之放声大笑。
。。。。。。
“你。。。醒了?”武浮萍见薛从睁开眼咳嗽了一声,于是问道。
义勇伯侧过头看向她,脸上皱纹横布,一个四十的当朝权贵如今看起来仿佛行将就木的八旬老者,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原来。。。真的有报。。。应啊。”
薛从说话一字一顿,脑子看来已是有些不清醒了。
“之前说到哪里了?”薛从问道。
“你杀了一个小孩儿,因为他冲撞了你。”
“哦哦,说到这儿了啊。”薛从笑了笑,眼神忽然有些迷茫:“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本来记不起来的事儿了,忽然就好像被谁塞进了脑袋里一样。”
“什么?”武浮萍不解道。
“我原来从来不是什么义勇伯的儿子。”薛从幽幽道:“我前一阵子挖了一个女人的坟,然后发现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有一根玉簪,还有一封信。她以为事情败露了,所以去找他,然后丢了性命。
他知道他起了疑,所以给我下毒,来打消他的疑心。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可真笨。”
“你到底再说什么?”武浮萍问道。
薛从没有回答,只自顾自的说道:“本伯爷原来害过那么多人啊,老天爷竟然到了现在才想着收我,看来真是瞎了眼。咳。。。咳咳咳。。。”嘴角流出血来,黑红之色,其间还带这些细小的肉块:“杀我。。。救你。。。本来。。。我的错。。。就不要再。。。多害一条命了吧?”
薛从说话声由大变小,逻辑也变得混乱起来,眼睛也闭上了,似乎又要睡去了的样子。
“唉。”武浮萍叹了一声,转过头去想着心事,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当他是胡言乱语。
“郡主,你杀过人吗?”
“?!”武浮萍转头,却见薛从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没有。”武浮萍抿了抿嘴唇,前后勾连,猜到薛从大概是回光返照了。
“这个世道,杀过人的大多比没杀过的活的好些。”义勇伯赤着脚走到武浮萍身边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我薛从怎么看也是一个恶人,死在别人手里总不如死在郡主您这样的美人手里,顺便还能让郡主练练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美哉!快哉!”
“你要做什么?”武浮萍从座上站起身,心下错愕。
“没什么。”薛从抓起武浮萍的手,将匕首放到她的手中,掰着手指帮她握好,刀尖对着自己的脖子,想了想又转到自己的心口:“做了一辈子的恶事,临了临了又做了件善事,真是有趣。郡主不必多想,杀了我,才能救下你的朋友,不然一会儿就来不及了,更何况。。。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杀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不是?”
武浮萍有些害怕,身份再如何尊贵毕竟是个女子,下意识的想把匕首抽回去,但手被薛从抓的死死地,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
“郡主,和你聊了这几日感觉不错,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薛从却是把你当了朋友。往后每年的今日,如果有闲,喝上一壶酒如何?有人惦念,我总算也是没有白活。”微微一笑,刀尖捅进了心口。
“薛从!”武浮萍喊道:“快来人啊!!!”
“做个恶人。。。嘿,也挺没意思的。”笑容凝固,死得其所。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却是一个年轻公子:“草民刘闲救驾来迟,还请郡主恕罪!”
。。。。。。
“真是误事!也罢,换个身子也是不错。”
这是折磨中徐千山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万般苦楚如潮水般褪去。睁开眼,人还在李家的小屋里,身穿道袍,坐下蒲团,手里的草人却是化成了粉末飞灰。。。
抬手,一撮黑沙在指尖盘绕飞舞不休,眼中有黑色的火焰在烧。
心念一转
地动
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