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佩服,不过没用。”铁飞鹰又道:“还有一点,刚才我说的都只是规矩而已,但现在世道可变了。那鼓楼下边儿有一队禁卫常年驻守。若是没有皇上的点头,那鼓楼谁也上不去。这你怎么办?”
“啊?”徐千山疑惑道:“既然不让敲,那这登闻鼓立的有什么用?”
“就是没用啊。”铁飞鹰一摊手:“你想,登闻鼓响了那肯定是有大冤屈,而所谓的大冤屈那肯定是地方官渎职枉法。登闻鼓一响等于告诉天下人大燕朝吏治不清明,朝廷脸面怎么办?朝廷脸上无光,皇上脸面不也丢了?所以啊,咱们大燕朝冤假错案千百,这登闻鼓上回被敲响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沈梦瑶泫然欲泣的绝望表情,徐千山皱眉:“那就没办法了?”
“嗯。。。”铁飞鹰想了想:“虽然大概知道,但还是得问,你家在京中可有当官的亲戚,或者在朝廷里能说得上话的靠山?”
“没有。”沈梦瑶黯然摇头。
“没有也不要紧,那你有钱吗?”铁飞鹰又问道。
“钱?”沈梦瑶愣了愣,随后连连点头:“有,有的”伸手从袖间掏出一个小绸袋打开,里边零零碎碎,多说也就二十两的样子。
“跟没有一样。”铁飞鹰撇撇嘴:“你要是有钱的话,我可以带你走走卢要钱的门路,他要是说话,救你爹跟玩儿一样,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铁飞鹰所说的“卢要钱”乃是当朝龙图阁大学士卢世荣,官居一品,权倾朝野。民间有传,说天下财有十分,皇上占四卢占六。
“那。。。那不知多少钱才能让他说话?”沈梦瑶问道。
“嗯。。。要说你这事儿就是救人,还真是不大,多说一万两,少嘛。。。也少不了五千,这是行价了。”铁飞鹰伸手比划了一下。
看着沈梦瑶泫然欲泣,徐千山有些不忍,推了铁飞鹰一把:“你们六扇门不就是查案的吗,这你管不了?”
“别说,还真管不了。”铁飞鹰无奈道:“小山哥,六扇门管的是江湖上的案子,这种的和我们完全就是两个路子。想插手那就得我爹说话,但我爹那人。。。”
“怎样?”
“怂。”
沉默了片刻,铁飞鹰又开口劝慰道:“你也不用太伤心,就算没钱没人,办法也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沈梦溪睁大眼睛,希冀的看着铁飞鹰。
“办法不在我这儿,你得看他。”
“我?”徐千山指指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办法?”
“话分谁说,事儿分谁做。”铁飞鹰笑嘻嘻的说道:“虽然内里我知道的不多,但我肯定,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东厂要的,而且不敢用强。换句话说,他们是求着你的。这事儿啊,六扇门不好插手,东厂可不怕。你不妨和刘闲提一嘴,只要他愿意帮忙,都不用和刘公公说,随便下边几个档头来一句,自然就给办了。”
“这么简单?”徐千山愣了。
“就这么简单,不然呢。”铁飞鹰“哼”了一声,语气似乎有些羡慕嫉妒恨:“东厂别看名声不好,但办事儿那是相当麻利,而且他们说话,不管是谁都得给面子。不给面子的除了那么几个,剩下的运气好的死了,运气不好的死都死不了。啧啧啧。。。”
“行吧。。。那我试试。”徐千山应诺道:“只是不知道这刘闲现在在哪儿?”
同一时间,金陵城外道左的一处破庙之中,刘闲盘腿坐在一摊茅草上,静静地看着他那本从不离手的《圣人遗篇》。
脚步声响,有人踏进了这庙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身前停下,轻咳了一声:“闲儿。”
“啊!义父,您回来了。”刘闲站起身来,恭敬道。
“嗯。”刘芝麻点点头,抬手在刘闲的头顶轻轻拍了下:“这次的事儿你做的不错,虽然波折不少,最后还出了些纰漏,但在诚王的地头能做到这个程度义父也是很满意了。”
“不敢当义父夸赞,都是孩儿该做的。”刘闲微微一笑,随后忽然犹豫起来:“义父,那个。。。”
“怎么?”刘芝麻一挑眉毛:“你我父子亲情,有什么直说便是了。”
“是。”刘闲点头,开口道:“义父,徐千山和关玄衣二人,孩儿也算是有了一番接触。说实话,这两人中,论性子都不是那块料子”伸手往天上一指:“不知义父心中到底有何决断?”
“呵,当爹的嘛,好东西总是要给亲儿子的,能保得住当然好,保不住就算毁了也只能毁在自己儿子手里,总不能便宜外人就是。”刘芝麻笑道:“皇上心中有愧,不管是徐还是关,最后只要能认定他姓武,皇上一定会把帽子戴在他头上的。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要帮皇上确认他的身份就好了,其他的。。。不是咱们该掺和的。”
“是。”刘闲应诺,对刘芝麻这话他心里只是信了三分,事关天下至尊的传承,刘芝麻会秉着一颗公心?刘闲却是不信的。
果然,刘芝麻又开口道:“闲儿,日常言语间,他二人可有提及咱们东厂?持何种态度?”
此处可不能犹豫,刘闲立时答道:“回义父的话,对于咱们东厂,偶尔也是有所提及,不过也就是一言而过。总的来说,他们倒是没什么喜恶之情,到底他们是长在金陵,与咱们接触不深,算是持中。不过单论性子,关玄衣秉性纯良刚直,黑白分明,徐千山性子略显圆滑,知变通。。。”
刘闲说到这里便停了,话不用说满,意思到了也就是了。
刘芝麻瞥他一眼:“看来你心里是倾向于姓徐的。”刘芝麻想了想,又摇摇头:“人这东西,是会变的,还得再等等,再看看。”
“义父说的是。”
“走吧。。。咱们还得加紧赶路,京里还有事儿等着,皇上也在等咱们交差。”刘芝麻掸掸袖子,向着庙外走,嘴里喃喃道:“此时你既然还没出现,说明并不在意他兄弟二人进京。那当初在洞中为何又要警告咱家?你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还是说。。。你被什么事情拖住了?又或者你笃定他们进不了朝歌?”
游移间二人行了二里远近,忽见道左一亭下有人高声唤道:“可是东厂厂公当面?我家王爷有请,还请入这亭中一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