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二年十一月,武陵郡郡守府。
天气已经入冬转凉了,即使是武陵郡这个偏南一点的地方,今年的第一场雪也已经下了。
武陵太守徐庶,郡丞习宏,督邮李球三人,在郡守府的大堂内,处理着各项公务。
“秋收赋税已然入,冬雪已降博,郡民冬资可曾安排下去?!”徐庶一边处理公务,一边询问习宏。
所谓冬资,是继前年蝗灾后,徐庶特意在武陵郡设立的备灾救济物资的统称,在冬天发放的就叫冬资,算是一种救民的特殊举措。
习宏头也不抬,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回答道,“冬资尚在房,今年年景不错,郡民过冬当无大碍,不若暂留,待四五月青黄不接时,再做计较。”
徐庶微微暂停了一下手里的工作,看向习宏,思考了一下后,点点头,说道,“也好但不可挪作他用。”
习宏点点头,却不说话,继续处理政务。
徐庶也不以为意,毕竟跟习宏搭档这么多年了,知道这位一旦在工作的时候,那是绝对的专注,你可以问他任何事儿,他也会有条理的回答你,但事情没做完前,他是不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去寻求一些无谓的俗礼的。
这一点,徐庶已经习惯了。
因此,他也不管习宏,转身看向李球。
李球察觉到徐庶的目光,立刻抬头,拱手问道,“太守有何指教?!”
嗯,这才是这年代该有的礼仪。
徐庶只是笑笑,说道,“子修,军中诸事安好?!”
李球立刻拱手回答,说道,“回郡守:军中一切安好,定时操练,赏罚亦无差错,年底考核已然完成只是球有一事,尚无把握,不知”
“嗯?!”徐庶微微讶异,问道,“子修有事,但讲无妨。”
李球闻言,立刻起身,反身去身后的柜子里找出几卷卷宗出来,纸质和竹质的都有,全都放到徐庶的面前。
虽然吧,现在成都那边产纸的效率挺高的了,即使是武陵郡,这两年也是大量采用纸张记录政务但比起作成后世翻页的样子,这时代的人还是更习惯弄成卷宗卷起来收藏。
更何况,李球拿出来的,还不止是今年的卷宗,还有往年的记录资料,那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竹简。
把这些卷宗翻开,摊在徐庶面前,李球才说道,“郡守,此乃往常武陵周边各蛮族行动记录,各县累积上报后存档的往年此时,武陵蛮早已躲山过冬,踪迹罕有,唯独今年,各县陆续发现有不少蛮族外出活动的迹象,球以为恐有变故。”
徐庶眉头微微一皱,拿起卷宗,仔细翻阅。
大概是看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庶脸色凝重的放下手头的卷宗,看向习宏,问道,“博,你久居荆南,与蛮族打交道颇多,可知今年蛮族为何如此行事?!”
这时候,习宏也放下了手里的公务,走过来翻阅竹简和卷轴,一边翻阅,一边认真地开始了思考。
“此事确有蹊跷!”习宏想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卷宗,说道,“宏与武陵蛮王沙摩柯有旧,待宏信一封,送往彼处,探听一下虚实便知。”
徐庶听了,也点点头,说道,“那便有劳博了。”
接着,徐庶又对李球说道,“子修,近日传令各县,加强戒备,不得松懈,汝明日亦去军中总督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李球拱手答应,然后跟徐庶交割一下政务,离开太守府,准备第二天去军营坐镇。
等到李球走后,习宏才问道,“元直为何如此谨慎?!武陵蛮常年不服王化,纵有一时之乱,只需告诫诸县谨守城池,冬日无粮可劫,其纵闹事,也不得长久何必令军中加强戒备,如此恐动摇人心也。”
徐庶则微微摇头,说道,“前日张元长来信,言及如今南郡守备空虚,恐江东乘虚而入。元长与君侯尚在襄阳,恐一时不得回援,我等若无准备,南郡危矣。”
习宏却是笑着摇头,说道,“江东之心,我等皆知,然如今江东大军攻伐合肥失利,正是修养之机,且江东陆口守将吕蒙因病修养,陆逊又无威望,江东如何会在此时背盟进攻我等?!”
徐庶也是皱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溪的提醒,徐庶觉得是有道理的,但现在江东方面的局势,确实也不是适合出征作战的情况,毕竟刚刚在合肥城下再次被击败,军心士气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至于张溪担心吕蒙是装病,但徐庶通过在江东的细作渠道,以及潘濬写信试探,都可以得出,吕蒙是真的生病了。
据说,吕蒙的病情,连孙权都牵挂不已,闻听吕蒙生病,孙权急的连饭都吃不下,听说吕蒙病情好点了,孙权这才有心思吃饭如果装病装到连主君都能牵肠挂肚的程度,那这个就真的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徐庶也觉得,江东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偷袭背刺荆州。
但张溪再三这么提醒,徐庶也不得不留个心眼,万一人家江东从上到下联合起来演戏呢?!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至少孙权作为一方之主,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要脸但,以防万一吧。
因此,徐庶对习宏说道,“此事,不过以防万一而已虽然费些粮草军械,然,有备无患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