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羽没有再去菜市场的包子铺了，他害怕那些乞丐会迁怒于张氏老父妻，也害怕他们会像老付那样……

真的，他不是怨老付，毕竟那是大部分普通人的选择。不，更大一部分人会从一开始就不帮助离羽，就像遇到老付时他旁边那个红短袖的人，这是人之常情，所以离羽是真的很感谢他的。对于老付最后的选择，离羽理性的一面是理解与支持的，只是感性的他有点不好受罢了。

包子铺的张氏老父妻是离羽唯一的光了，他不想让这最后的光也消失掉。

他渴望光明，所以躲在了黑暗中。

离羽在江边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随便找了家早餐铺买够了一天的吃食。

他数着口袋里的零钱，越发稀薄。

轻轻叹了口气，这下买棉衣的钱怕是不够了，冬天该怎么过？

没有张氏老父妻那样的好心人给他提供便宜甚至免费的吃食了，乞丐又莫名其妙的想要杀死他，所以不能再去大部分的街道露脸捡瓶子了，而且就算捡到了瓶子，也没有地方去卖了。

这一切就像一个死结，离羽想不到办法破解。

人们总说有钱的人会越有钱，离羽觉得反过来也适用，特别是穷到极点的人，再努力也没地方赚钱。

在这座城市，或许已经没有出路了。离羽已经想不到在这里活下去的办法。

那就换个地方吧！

祖国之大，离羽走过的范围不过万一，余生大好，怎么能只窝在这小小落凛城呢？

隔壁的升阳城是著名的海滨城市，有“千国夏维尼”之称，那里的冬天也不会冷。

离羽决定去那里，他还没亲眼见过大海，听说大海还会说话，离羽想听听大海的声音。

绝对不是因为可以省棉衣。

离羽是不认路的，普通人还可以用通讯器上网搜一搜地图，而离羽就不普通，他没通讯器。

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年代，报亭都没有一个，纸质的地图更是绝迹，离羽根本弄不到。

向路人打听也是不可能的，谁会知道怎么从一座城走路去另一座城？就算知道，谁能耐下性子仔细告诉一个断手的破破烂烂的丑八怪？

离羽只能靠自己，他躲在一处树荫下，前面拐两个弯就是落凛的汽车总站，这个路口会有落凛到升阳的大巴车经过。

倾家荡产的话车票离羽是卖得起的，但他没有身份证，买不了票，也坐不了车，所以他只能在这里等。

扒车顶？不不不，且不说一只手能不能扒上去，在市区里有人扒上了车，直接就会把警察招来吧。

所以离羽不能这么干，他要做的，只是记清楚路线。

车来了，它一路开得很慢，看来是没拉满人，要在路边搭几个客。直接在路边上次的旅客，直接给车上的售票员钱就行，不用经手客运公司，所以司机很乐意在路上多搭几个人。

离羽开始跑起来，这里是红绿灯，大巴在左转的车道，所以去升阳的方向是左边。趁着大巴还堵在红绿灯，离羽先跑了过去，直到下一个路口才停下来，等着大巴过来，看看往哪边走。

以前离羽还挺烦红绿灯的，又多又久，有急事经常会被弄迟到。可现在他觉得这些红绿灯很亲切，若不是它们把大巴一次次的拦下，自己根本就追不上。

跟了半个小时，大巴终于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扬长而去。

离羽也停了下来，在树荫下休息，等下一辆大巴，顺便看看垃圾桶。

大巴不会来得太快，大概半小时一小时的才会来一辆，离羽无所事事的等着下一辆。

跑跑停停了一天，傍晚时才感觉快要出城了。这里像是郊区，零零散散的才能看到几户人家。一眼望去看见的不再是楼房，而是一片片开垦好的土地。再来一辆车就该到收费站了吧。

站在路边，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远处的水稻被染成了金黄色，跟提前成熟了似的。

离羽觉得好宁静，直到有人向他走来。

“嘿这小子还真在这，行，回去了这功劳分你们一半”

离羽皱着眉回过头，看见了四个乞丐向他走来。

乞丐都追到这里了吗，真的不给留活路啊，到底哪里惹到他们了？

有三个乞丐明显是以中间那个提着大纸箱的乞丐为尊，那乞丐把纸箱往地上一杵，喊话到，“小子，算你运气好，我离得近，先赶到了。”他见离羽不解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死在我阿德的刀下是你的荣幸！”

离羽恍然大悟，感情这傻缺说的运气好是自恋的意思啊。

阿德觉得离羽的表情是在羞辱他，他阿德可以被有身份的人看不起，但你个断胳膊的小子和他一样没有身份，凭什么看不起他？

他拆开了大纸箱，扛出了一把杀猪刀。这是附近村里供着的刀，每年杀年猪把猪放好血后，就用这样的刀一刀把猪的头剁下来，供奉神灵。所以这把刀一年就用一次，平时摆在庙里，也没人去动它。也不知道哪个村子这么倒霉，被这个阿德把供刀给偷了。

“就是你小子把我弟给吓尿了，现在我就砍掉你的头！”

阿德想用刀指着离羽，可他根本举不起来，提着刀的手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