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勒坐在桌前,语气寻常,开口道:“该插几岁的生日蜡烛呢?”
妈妈托蛋糕的手,明显一抖。
余勒接着问:“是我的哥哥,还是弟弟呢?”
那枚蛋糕,活生生从妈妈的手中滚落下来。
一旁的爸爸,扶住妈妈,缓缓坐下来:“你都知道了?”
余勒点点头。
爸爸、妈妈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一直静默到窗外的暗色弥漫进室内。
很多年之后,余勒渐渐明白,爸爸妈妈所问的那声“你都知道了”,跟他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只是那时候,他阴差阳错点了头。
以至于,他花了差不多年的时间,才真正弄明白父母的所指。
使他慢慢参透真相的,就是丁成天。
丁成天在开学当天,喜不自禁地向余勒做了自我介绍。结果,被余勒甩得连影子都抓不到。
很快,为了能跟余勒正常见上面,丁成天开始改变策略,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于是,旧话不再重提。
然而,秘密已经泄露一寸身影,余勒又如此聪慧,加上犹如刻在生命基底的那个场景,使他最终,还是参透了真相。
没有参透真相前,他都以为难以忘怀的那个场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呢。
现在,是要直面一切的时候了吗?
余勒不觉握紧床单。蚕丝绒抓在手心,触感柔润,恍如场景中那个把自己紧紧裹住的怀抱。
场景中,那个人说:“不要让任何人带走你!不管什么情况下,我永远不会派人带你来见我。我若见你,必然是亲自来见你!”
是时候了吗?
余勒正暗自猜度,忽然听见楼下乒乒乓乓一阵脆响,像是玻璃砸向地面的声音。接着,若隐若现的争吵声隐隐通过窗户传来。
一个暴怒的男低音在咆哮。
其余的,再也听不见了。
余勒木然听着。等待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
并没有过更久,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了。
余勒的心,紧在了嗓子眼,目光自发就扫了过去。
令人意外,进来的,只有丁成天一个人。
丁成天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他几步就站进了房子的中央,面朝余勒,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是从衣服口袋里摸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唇间,又摸出一个打火机,来来回回打了三四下,才打出火,点着烟。
余勒看到,他的手,有些抖。
护士几次瑟瑟抬眼看丁成天,不敢说出病房内不宜抽烟的话语。
连医生,都低眉耷眼,假装看不见。想来熟悉丁成天的脾气,有些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