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死了,以他最不该死的方式死了:就在凌峰的眼前,被人用刀子捅穿了心脏。
尽管是修行者,但淬体境的修者,被捅穿了心脏,一样是死路一条。
凌云没有活下来的可能,除非有可使白骨生肉的神药。
可那种东西,又岂是凌峰这样一个边陲小镇的佣兵团头子,所能够拥有的?
即使在丰原镇旁边的,便是东域大陆最为著名的魔兽森林。
尽管凌峰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承认,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唯一的孩子凌云已经死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就这么一瞬间,跟在凌峰身后不远的佣兵们,仿佛发现,这个一向坚挺胸膛,顶天立地的中年男人,腰背竟然有了些许的佝偻。
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因为暴虐的灵压,此时已经不分敌我。
若是靠近了,只怕不论是谁,都会被已经让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凌峰,一掌直接拍死吧。
“完了。”这是此刻所有佣兵脑子里浮现的两个字,凌云就这样当着凌峰的面,被人杀死了。
这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打击,怎样的痛楚,恐怕只有那个身体在不断颤抖的男子,才能够明白吧。
凌峰没有说一句话,两只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直勾勾的看着凌云:已经瘫软在地上。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是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了生机。
眼角流出两行,划过有些苍老的面颊,滴落在地上,然后被一只脚踩过。
凌峰缓步走着,走向凌云。
如果只是这么看着,整个画面都很安静,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
可尽数朝着一人倾泻的灵压,却成为打破这宁静的石子。
投入到湖水中,溅起一层涟漪。
最终,凌峰走到了凌云身边,一只脚甚至已经踩在了血液上。
低下身子,凌峰凑近了凌云的胸膛,做了一个愚蠢的举动:他竟然在听,听凌云还有没有心跳。
没有人看到,甚至就站在凌峰面前,已经被灵压镇住,无法动弹的田咏,也没有看到。
就在凌峰头低下去,凑到凌云胸口前的那一瞬间,凌峰脸上满是希冀。
但他终究是失望了,这纯乎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哪怕这具尸体的名字,叫做儿子,也不会再发出一点声音,更不会叫自己一声“爹”了。
“他做错了什么?”凌峰突然说话了,不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在质问田咏。
“你们想要对付暴风佣兵团,为什么要连他也牵连上?”凌峰的语气很悲凉,却没有带着一点愤怒,只有浓浓的哀伤:这是丧子之痛。
“他没有欺负得你们太过分吧?真正欺凌你们的人,是其他那些人吧,是我身后那些人吧,还有我吧?为什么你要去找他?”依旧是哀伤的质问,田咏虽然没有办法回答,却也知道,凌峰所说的都是事实。
或许在这一两年里,凌云变得有些纨绔。
可是他的侧重点全都在林月身上,只要不去动林月,凌云几乎就是一个无害的存在。
“明明他没有做过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情,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凌峰的语气开始有了变化,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愤怒,凌峰抬起了头。
脸上头上沾满鲜血,都是来自凌云胸膛上面。
鲜血还在不断流淌着,肉体已经没有生机。
刀已经被凌峰拔了出来,并没有捅向田咏,竟然就随意一丢,没有人注意刀去了哪里。
鲜血还没有凝固,还在凌峰脸上不断地下滑,一滴两滴,滴落在凌云的身上。
“其实你们不用回答,我也清楚地,就算云儿没有对你们怎么样,为了激怒我,为了达成你们的目的,你们必须要这么做。”凌峰语气骤变,变得冷厉了起来。
“如果是其他时候,我或许会对你们的计划感兴趣,可惜的是,你们很聪明,你们真的很聪明!”凌峰夸赞其对方来,但却是咬牙切齿的。
“你们选择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就算我理解你们的做法,我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凌峰停了下来,站起来看着田咏,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来,只是却那么的让田咏惊颤。
“这种时候,身为一个父亲,要是能够理智的面对,或许很了不起。可惜,我不是那样了不起的父亲,”凌峰的语气越来越重,每一句话,都犹如一把重锤般,重击在田咏的胸口,只让他喘不过气来。
最后,凌峰的微笑扭曲成了狰狞,说出了一句,让田咏不寒而栗,却又惊喜的话来:“所以,我只能愤怒,我只能发泄,我不会管什么后果,我要让这整个竞技场,都成为云儿的祭品。”
“而这第一个祭品,”凌峰看着田咏,眼里的杀意越来越重。
田咏看着这样的凌峰,几乎可以预料到,对方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必须,也只能是你!”一掌直接拍在了田咏的头颅上,凌峰动用了全力,哪怕这只是一个已经不能动弹的淬体境修者,一个根本就挡不住他随意一击的废物。
直接将田咏的头颅整个拍碎,鲜血混着脑浆爆裂,凌峰却没有半点为儿子报仇的快感。
连看都没看田咏一眼,凌峰转过身来,看着这些跟在自己身后的佣兵们。
“你们,都是跟在我身边,看着佣兵团一点点壮大的成员。我凌峰愧对你们,今天这件事情,是我凌峰的私事,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我凌峰不拒绝。你们想要走,我凌峰也可以理解,毕竟佣兵团还需要你们来带领。不能因为我的冲动,毁了整个佣兵团,即使我是团长。”
“我转过身去,留下的,就和我一起,在这里大闹一场。不留下的,趁现在赶快离开,一旦出口被堵上了,再想要走,就难了。”说完这么一番话,凌峰果然没有一点迟疑,转过身来,朝着竞技场走去。
其他佣兵,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做。
诚如凌峰所说,如果跟着凌峰在这里大闹一场,结局必然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整个暴风佣兵团,将再没有出头之日。
“可要是离开了,还算得上是暴风佣兵团的一员吗?”不知道究竟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是啊,就这样走了,还算是佣兵团的一员吗?”